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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是黑莲花(101)

作者:君子生 阅读记录


望着深夜的长安,贺岁安心中又浮现出古怪的熟悉感。

难道她不是第一次来长安?

她太久没听见洗漱时会产生的水声,不免回头看。祁不砚不是在洗漱,而是将变松了点的蹀躞带扣好,平时睡觉前都要解开的。

他此举看着不像要休息,更像要外出办事,可现在是宵禁时间了,贺岁安不明所以。

“我们今晚要出去?”

贺岁安问了出口。

祁不砚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去见想和我交易之人。”

离开苗疆天水寨前,祁不砚调查过拥有他想要之物的人,给对方送信,说他能圆对方一个心愿,前提是对方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当然,报酬由他定。

无论他定的报酬是什么,接受交易之人务必给予。

若是无法肯定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可不用答应他提出的交易,交易是双方自愿定下的。

还有,一般都是别人主动去找祁不砚做交易的。

被他找的人寥寥无几。

千年红玉的主人算上一个。

早在几月前,千年红玉的主人回信到苗疆天水寨,表示双方可到长安一见,具体交易面议。

今天来到长安,祁不砚随手在城门处留下一个记号,约了今晚。对方每天会派人到城门处查看,此刻想必该知道了,会赴约的。

倘若不能按时赴约,一概默认为想要中止这一桩交易。

他不与不守信之人做交易。

贺岁安自然是愿意跟祁不砚一起去赴约的,但长安宵禁森严,他能行动自如,她怕是不行。

躲避一批又一批巡逻长安街道的夜巡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被抓,轻则一顿板子,重则连小命都不保。

躲避巡逻的夜巡兵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她会尽力而为的,总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前往。

贺岁安用一条丝绦随便绑住散的头发,不花时间挽发髻了。

“走吧。”

走到房门,她又退了回去。

贺岁安打量着祁不砚垂到腰间的长发,他没束发的习惯,但一部分是辫子,一部分是散着的,辫子混在散发中,尾端皆有银饰。

她首次建议道:“你要不要也用丝绦绑一下头发,不然,待会儿行动兴许不便。”

祁不砚没束发的习惯,自然不会有束发的东西。

她将自己的丝绦递过去:“你可以用我的丝绦,这条没用过几次。”其他都用过很多次了。

他却抽了另一条丝绦。

“可以。”

祁不砚抽的丝绦是青色的,被贺岁安用得微微褪色了,但与他所着衣衫倒是同色,确实更适合,于是她放下随手抽的紫色丝绦。

丝绦落在他指间,长长的两端垂下,像缚住人。

“我来帮你绑吧。”贺岁安快步走到祁不砚身后,拢起他的长发,然后接过丝绦,往青丝绕几圈,再打上牢牢的蝴蝶结。

她习惯打蝴蝶结了,但不习惯绑人扎发或编发,担心扎得难看:“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贺岁安抬头看祁不砚。

总是看祁不砚披着发的模样,偶然见他束发,耳目一新般。

少年眉眼如画,五官深邃,额间戴的抹额垂银夹有靛青色璎珞,小银铃铛从衣衫领口开始蔓延,有几分专属于苗疆的异域风情。

他腰间的蹀躞带也挂满了银饰,银饰尾端悬着靛青色流苏,将一截腰掩盖得彻底,却又能勾勒出腰的轮廓,手腕垂在腰侧。

蝴蝶银链隐约可见。

他今天也没怎么戴过护腕。

即使将他发梢缀有银饰的长发简单束起来,也不掩异域之色,反而将那张脸更清晰呈现出来。

贺岁安不禁多看几眼。

祁不砚没有去照镜子,说了一句不用便往外走。

她刚想提醒他小心身上的银饰,却发现祁不砚在走路时能控制银饰是否发出声音。

只要他不动武,以及不动手杀人,银饰声音是可以被控制的,放轻脚步即可,在于祁不砚想不想控制罢了。

贺岁安放心了。

能在长安城里当巡逻夜巡兵,他们的敏锐度定然不低。

她吹灭房间的灯,营造他们休息入睡的假象,再走出去,既然长安实行不可违的宵禁,那么不能叫人知道他们在夜里外出。

贺岁安跟在祁不砚身后,没弄出什么动静,避开客栈的人,到长安的街上,夜晚的风很大,却不冷,这股风带了点初夏的热气。

前方有一队夜巡兵。

他们身穿着沉重却极具有防护性的盔甲,腰配长刀,行走间发出金属咔哒哒哒的碰撞声。

夜巡兵凌厉的目光仿佛要扫过街上的每一处,贺岁安与祁不砚贴在一堵墙的后面,心跳如擂鼓,一出客栈就遇到夜巡兵了。

这一队夜巡兵还是由都尉领着的,观察更仔细。

她靠听声音确认人是否在。

金属碰撞声渐行渐远。

贺岁安这才探脑袋出去看,夜巡兵往另一条街去了,她牵着祁不砚走回街上,不忘时刻关注周围:“你们约定的地方在何处?”

祁不砚拿出一张长安地图,指尖点在东市布局图的一个小地方:“长安东市一处名唤‘奇宫’的楼阁,我们会在此见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长安大致布局地图不难得到。

难得到的是军事布防图。

祁不砚要的不是军事布防图,自然能轻松地用银子买到了。他也不需要军事布防图,只想知道长安方位,方便他找人做交易。

长安虽大,但有了地图,还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目的地的。

贺岁安也看向长安地图。

地点在东市。

居住在东市的大部分人是公卿显贵,代表拥有千年红玉的人是公卿显贵,不然不会在东市拥有一座面积并不算小的楼阁。

她抬眼辨别方向。

他们如今正身处西市的大街,离东市还远着呢。

贺岁安记下要走的路线,径直往东市走,夜巡兵刚巡过这条街,暂时不会再折回来,长街上只有他们二人,月光拉长身影。

祁不砚垂眸望了一眼时而交叠在一起,时而错开的两道人影,他们的衣衫被风吹得晃动,纤长的影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走了一炷香时间,他们到了东市地界,此处的夜巡兵更多。

毕竟东市住的是公卿显贵。

更夫敲锣喊声骤起:“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打更的时辰不同,喊的内容也会有所不同,夜间打更的更夫有两个,一个敲锣,一个打鼓。

他们差点与更夫对上。

贺岁安想往后退,找地躲。

倒霉的是,夜巡兵过来了,前方有两个更夫,后方有巡逻的夜巡兵,而周围无处可躲,全是宅院的高院墙、铺着琉璃瓦的屋顶。

祁不砚拉过贺岁安的手,放到自己腰间。

她掌心突然多了一截就算被躞蹀带束着、也能被感知到是韧性极好的腰,下意识想抽回来,被他按住,大手压住了小手。

祁不砚与她四目相对。

贺岁安反应过来了。

这是让她抱紧他,然后跃上旁边一处宅院屋顶。

贺岁安没矫情,张开手,紧紧地搂住祁不砚的腰,双手食指交叠握住,锁住了他的腰似的。

因为要抱住祁不砚,贺岁安的脸不可避免地贴着他的胸膛,少年的心跳声很有力。

祁不砚踩着墙,翻上去。

银饰轻晃。

贺岁安臂弯压紧祁不砚的腰,希望能减少他腰间的银饰晃动,她抱得太紧,给人一种将要嵌入他体内的错觉,祁不砚眼睫微动。

在夜巡兵和更夫走到他们所处的位置的前一瞬,他们有惊无险地落到了宅院的屋顶上。

祁不砚身上的银饰还有轻微的响声,贺岁安屏住呼吸。

屋檐下,更夫给夜巡兵让路。

夜巡兵却停下了。

走在前面的一名夜巡兵转头问旁边的夜巡兵,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另一名夜巡兵看向他们的盔甲:“我们身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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