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下意识的看向季深，年轻苍白的脸上没有惶恐不安，漆黑的眼眸直直看向她，似乎固执的想要个结果。

“先不要乱说，校医室的仪器都有些时间没有换过了，检查结果可能并不精准，我给你开张病历单，你拿去交给班主任老师，请假去正规医院检查看看。”

她边说边看向季深，见季深脸色没有多少变化，接着道：“去医院后请医生帮你做个全面检查，还有你这次检查的项目可能会有点多，找个家人陪你去医院吧。”

有亲人陪在身边，不管检查结果是怎样的，都会有人在身边安慰，孩子也不至于陷入混乱。

校医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在校医室休息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班主任，让他过来接你。”

季深：“……”

就，就有种马上就要离开人世间的错觉了该怎么办？

校医话刚落地，校医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她再次交代季深不要多想，就转身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校医带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眉眼温和，往常都带着笑容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担忧，在看到面色煞白的季深时，脸上的担忧又加深了许多。

男人是季深读高中两年的班主任，姓张，叫张明远。

张明远年纪不大，却是个很有能力的老师，带的是七中火箭一班，承包了学校四分之一成绩优异的学生，除了代课关心学生的身心状况，还要和学校商量要怎么保证学生的成绩。

刚从考场赶过来的张明远身上还淌着汗珠，可在听到校医说的季深的病情时他非但不觉得热，反而感觉浑身都在发凉，仿佛全身的汗珠都在顷刻间凝固，要将他浑身的热度都吸走。

季深还是个孩子，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病情真的像校医说的那么糟糕，他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学生？

张明远收起复杂的情绪，朝季深露出个自以为轻松的笑容：“季深，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深道：“我没事，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感觉挺好的。”

张明远是个温和的男人，带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他也让从中摸索出了与学生和平相处的模式，他不像是校医要给季深打预防针，在他看来在最终的结果没有出来前，季深的病情都不是最糟糕的。

张明远道：“李医生已经简单和我说了你的情况，病情也不是很糟糕。不过校医室的仪器不齐全，很多非常规的检查项目都做不了，她还是建议你去大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你怎么想？”

怎么想？

去医院检查是要花钱的。

他手中的资金不多，花了是会降低以后咸鱼生活的质量的！

他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看起来是不成器，但想活到七老八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算去医院检查，医院给出的结果也差不多。

可是看着整张脸差点写满了‘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拖着你去’的张明远，季深敛下眼睑，无力的应答道：“好。”

张明远和李校医的意思是现在就把季深送进医院，毕竟季深看起来是真的很不好，宜早不宜迟。

两人的建议被季深拒绝了，他还有些准备要做，免得进了医院直接被医生下病危通知书。

张明远见季深实在不愿意，就没有多说什么，请李校医多关注季深的情况，说是如果病情有恶化就立刻送进医院。

学校里渐渐热闹起来，张明远看了眼时间，问季深：“已经到中午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季深在摆脱系统前做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修仙任务，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修仙界的宗门里装逼，他是修仙宗门里高高在上的峰主，修为出神入化，早已辟谷。

后来飞升成仙，数千年的光景都是以天地灵气为食，不沾尘世五谷，现在忽然被问到想吃什么，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很久都听不到季深的答案，张明远依旧耐心等着，直到李校医说：“给季同学买些清淡的就好了，下午我还要再观察他的身体状况，饮食方面最好不要再给他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刚好想出辣子鸡的季深：“……”

张明远道：“那我就看着给他买点好了，主要是清淡对吗？”

李校医点头：“是的。”

张明远和李校医说了几句话后就从校医室离开了，季深的辣子鸡也没能从口中说出来。

他动了动胳膊，闭上眼睛重新整理脑海中的信息。

摸约半个小时后，张明远带着三个人的午餐回来了。

季深喝着粥看着张明远和李校医吃香的喝辣的。

第4章

当天下午，考试还要继续，张明远回到教学楼监考。

李校医给季深开了相对温和的药让他吃，还给他挂了水，在记录数据时没发现季深的病情在进一步恶化后，这才稍微放下了担忧的心。

想到张明远形容的季深在报名时身体状态看起来都还是正常的，李校医就对季深的病情好奇极了，她以前不是没有见过突然病重的患者，但像季深这样的，五脏六腑都忽然重症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季深则是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当条生活质量不被降低的咸鱼。

被宿主反绑定后，系统就不能再随意窥探宿主的思想。

可是见宿主似乎在左右为难，为了不被人道毁灭，在宿主面前刷足好感，系统决定暂时放下身为系统的尊严，在宿主跟前扮演又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好系统，说不定宿主一个高兴，就放它自由了。

它记得宿主以前就是这么刷别人好感的，明明是应该黑化的终极反派，在宿主的忽悠下不仅放下了屠刀，最后还成了为国为民的大好人。

生受万民景仰，死名留千古。

系统想着，虽然它不是人类，也不懂人类的套路，但人类的善恶心理都差不多，它依样画葫芦的对待宿主，宿主应该也会被它感动吧？

它不是很确定，但这并不妨碍它做决定。

季深是个爱思考的人，系统在不知不觉中也学会了胡思乱想。

宿主是个重情义的人，最直接的体现在于它。

它还在！

陪伴了宿主那么多年，功劳和苦劳都有，宿主对它应该也是有些感情的！

这么想着，系统数据库中被季深反绑定产生的数据紊乱所导致的被支配的恐惧也消散了许多，宿主应该会接受它的示好吧？

它记得很清楚，宿主对付敌人通常就像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狠绝。

但当他面对的敌人还是小孩时，就会温和许多，手段不会太凌厉果断。

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办法把敌人变成朋友，或者出手阻止长大后会变成恶人的反派黑化。

它当初也问过宿主，明明都是敌人，为什么宿主对付成年敌人和小孩敌人的手段会那么不同？

宿主沉默了片刻，轻笑着说：“所以你是系统我是人类啊！”

经过了很多个世界系统才看明白，宿主有着人类的共性，他不会轻易出手伤害小孩子，和很多普通人一样，对待不谙世事的小孩有着仁慈怜悯的心理。

他总是说，刚出生的孩子就是张白纸，以后会变成什么颜色，全取决于周围人给他的颜色，如果他的人生最终变成了黑色，那也不全是他的错，因为在他长大的过程中肯定承受了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可是—

系统不确定的想，可是宿主在弄死那些因为承受了莫大痛苦而变成坏人的长大后的孩子时，也没犹豫啊！

难道这就是宿主所说的他是人而它是系统？

系统越想越能混乱，最后数据库都隐隐有暴动的趋势了，它这才停止没有结果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它只需要知道宿主很容易对小孩子怀有好感就行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系统还没想好要怎么做才能变成宿主心中为他排忧解难的小可爱，宿主已经先开口了：“系统，你的数据波动很大，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