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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是重生的[六零](2)
作者:砚台山上 阅读记录
姜湘几乎是最早时期响应号召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知青。
1955年,上头第一次号召知青下乡;1956年,又在文件中第一次正式提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概念。[1]
55年和56年下乡的知青有好几批。有一批知青去了北大荒,听闻干得轰轰烈烈,甚至登上了人民日报备受表彰。至于其他不起眼的下乡队伍,似乎就没有多少人关注了。
很不巧,姜湘就在那一批没有多少人关注的知青小队里面。
她是1956年的初春下乡,现在是1957年的深冬季节,将近两年,姜湘已经忘记最初的雄心壮志了。
事实上姜湘实在是冤,当初下乡插队原本就没有她的事儿,她又不傻,城里的条件比农村好多了,那时她才十七岁,刚刚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就能参加招工考试。虽然姜湘成分不太好,民族资本家出身,但是凭她的考试能力,未必不能考进一个小工厂端上铁饭碗。
怪只怪她脑子进水,不就是摸一下手摸一下腰被耍流氓嘛,忍一忍不就行了。
偏偏没忍住,姜湘一巴掌下去,得罪了机械大院厂长家的独苗苗宋有金,她成分差,又招了宋有金的惦记,只怕逃不过那畜生的魔爪。
那时姜湘别无选择,拎着包袱就跑,心想,打不过她还躲不过吗?不就是去下乡支援农村建设吗?
大不了她去农村教书,当老师也是一条出路。
姜湘计划的挺好,奈何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什么教书当老师啊,不让你挑粪桶去庄稼地里堆肥就不错了。
来了红河湾她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之穷的旮旯地儿——红河湾生产大队。
有多贫穷呢,家家户户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年,兜里能剩两块钱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村里的小孩读书,都是翻山越岭走十几里路去公社上学。
姜湘不是没想过建议村里办小学,可是办小学也没那么容易,前两年红河湾大队斥巨资买了一辆拖拉机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都没还清公社的那笔钱呢。
姜湘真的没辙了。
她们这一批下乡知青都是城里出来的,压根吃不了这儿的苦,这两年插队的知青走的走,散的散,本来人就不多,有门路的都找关系回城了。
只有她一个拖拖拉拉愣是撑着没走。
姜湘是知青,借住在大队支书家隔壁。
虽然红河湾大队条件艰苦,但民风淳朴,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种地的庄稼人,也不会因为姜湘成分差就看不起她。
大队支书更是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对她骂骂咧咧嫌这嫌那,实际上还挺照顾她的,否则姜湘哪能在红河湾大队安安稳稳呆两年?
不过眼下她也必须给自己找新的出路了。
红河湾大队的知青只剩她一个,她若想回城,只有找大队支书帮忙批手续才行。
可是,找什么理由才能光明正大回城呢?
姜湘一边发愁一边打石头,她力气小,又是第一次来采石场,根本没经验。
看见其他人干的热火朝天,不由心急,越着急越容易出事,她一锤子使劲下去,飞溅的石头直冲冲砸到她头上,砸得当场见血。
她只觉脑袋又热又麻,有温热的血顺着额头,眼睛,然后是脸颊流下来,姜湘晕晕乎乎地抹了把脸,沾了满手血迹。
旁边的壮小伙吓了一跳,连忙扔了工具扶姜湘起来,“姜知青,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怎么能没事呢?好疼啊,她从来没有这么疼。
姜湘疼得唇色都白了,但还是拒绝他们帮忙,自己强撑着站起来去了溪边。
冬天滴水成冰,山上的小溪不出意外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姜湘找到近处一个不知被谁砸出来的冰洞,双手合掌,捧着溪水洗掉血迹,洗完了伤口,她的手和脸颊也被冻得几乎麻木了。
乡下的人对伤势处理都挺随意,随便捏一把干净的草木灰糊住伤口,就好了。
要不说有时候人的命挺贱的,随便糊弄糊弄就能活。
姜湘在溪边洗完伤口,估摸着自己脑袋上豁出来的口子并不大,看着流血多又吓人,但就是皮肉伤,应该没事。
出了砸石头受伤这事,去采石场打石头的活儿也别想了,大队支书肯定不许她再去添乱。
姜湘又是受伤又是头疼,和记工分的青年人打了一声招呼,自暴自弃下山,下了山回到自己房间。
她也学着乡下的土法子,在灶膛里捏了一把草木灰,啪叽一下给脑门上糊了一把。
她其实知道这样很可能造成伤口感染,但她没办法,条件有限,红河湾生产大队没有卫生所,队上倒是有个赤脚大夫,那大夫消毒包扎还要收钱呢。
姜湘舍不得花钱。
一觉睡到下午饭点时间。
姜湘睡醒了,皱皱鼻子,嗅着饭香味儿,熟门熟路进了隔壁大队支书家。
“支书,吃饭嘞?”姜湘乐呵呵的,企图套近乎。
大队支书是个白胡子老头儿,看见她,当即翻了个白眼,“睡醒啦?”
姜湘一屁股坐到饭桌前,抄起筷子头也不抬开心道:“醒了醒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桌上竟然有韭菜炒鸡蛋!
鸡蛋在乡下是难得的荤腥,别看母鸡天天下蛋,乡下的人家若想多攒点鸡蛋,就得从自个牙缝里节省出来。因为鸡蛋能拿去供应站换钱。
吃着美味的韭菜炒鸡蛋,姜湘心满意足,破天荒干了满满一碗拉嗓子的米糠饭。
无论多少年,她仍是无论如何都吃不惯这种带壳带皮的米糠——什么是米糠,其实就是稻糠,稻谷经过加工脱去的外壳或者碎屑。
放到后世,那是喂猪的饲料!如今却是人人填饱肚子的救命粮!
吃过饭,姜湘像往常一样,和大队支书唠唠嗑,然后勤快地滚去厨房,帮着婶子一块刷碗。
这年头刷碗很是简单,因为平时很难见到荤腥,所以锅碗瓢盆都没有黏糊糊很难清洗的油渍,拿水一冲,抹布一搓,碗筷瞬间干干净净。
刷完了碗,姜湘就该麻溜消失滚回自己的房间了。
大队支书坐在院子门口,明晃晃拦住了她的去路,“跑啥呢?后面有狗追?”
“哪能有狗追呢?”姜湘收回拐出门的脚丫子,脸上露出完美笑容,“支书,你找我有事?”
“有事。来,坐下来,我和你谈谈。”
一听这话,姜湘顿时忐忑,觉得没啥好事儿。
只见李支书抽了口旱烟,又盯着她额头上的伤,问:“伤口没事吧?”
“没事。”谈到采石场受伤的事,姜湘就不紧张了,松口气道,“支书,我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实际没那么严重。”
李支书哼了一声,又看了眼她脑门上划拉出的长长一道口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看出来了,这几天你急着赚工分,是手里快没钱花了?想拿工分换钱?”
姜湘看天看地,没开口否认。
他又问:“你急着要钱干啥?”
姜湘还是不说话,没好意思坦白自己想回城,她是提前给自己攒回城的底气呢。
回了城,那需要用钱的地方可太多了。
大概是看出了姜湘的心思,李支书放下旱烟管,没好气道:“死丫头片子,你这心思但凡放在村里,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他手指都快戳到姜湘鼻尖上了,十足十的恨铁不成钢,“你们这帮知青,自打来的第一天我就看清楚了,别人我不说,我就说你!你!”
“下地锄草你不行,收割麦子你也不行,你刚来那阵麦芒过敏差点出事给我惹了多大乱子我就不怪你了。让你去山上割猪草,你差点被蛇咬。让你去编草席,你编出来的草席猪都不愿意睡!”
“……”倒也不必如此羞辱。
姜湘不服气地在心里嘀咕,大家看不上她编的破草席,她自己看得上啊,这草席现在还在她床上垫着用呢,效果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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