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里正向后退去，眼前就是一黑，那张只有嘴的脸已经到他眼前。

冲鼻的血腥味袭来，熏得他头痛的同时心中一股愤怒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出。

血腥味中有黑暗力量。

卡斯里屏住呼吸，抬脚就要踹。

“哥哥……”

卡斯里身体僵住，瞳孔不可思议地瞪大。

伊洛汀手中长刀舞动，以刀身锤在那感染者身上直接把他打飞出去，同时如箭般射出追上。

距离拉开，不等那感染者撞到身后的树上，伊洛汀手中长刀就横着挥出。

“卡里奇……”卡斯里失神低喃。

只有嘴巴的肉球脑袋转动，有些疑惑地看向卡斯里的方向。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伊洛汀手中长刀自他脖子划过，没有丝毫停顿地削下他脖子上的那颗肉球。

003.

大量血水随着伤口出现喷涌，伊洛汀快速后退。

伊洛汀和那感染者速度都太快，一切发生得极为短暂，其他人甚至都还没看清楚两个人在什么地方一切就已经结束。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卡斯里瞳孔瞪大，他把维希路放下，快速向着那边跑去。

靠近，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腐臭，卡斯里朝着地上没有头的尸首看去。

“哥……哥……”

声音自尸体腹部传出。

“卡斯里！”

“别过去——”

后方传来维希路他们的声音，卡斯里却根本听不清，他疯了似的扑向地上的尸体一把扯开对方身上灰色的兽皮衣服。

衣服上的血太厚，衣服都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衣服下，一张只有鼻子和嘴的孩童的脸正试图从肉中挣扎出来，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因为他就长在对方肚子上。

“哥哥……”

看不见，听不到，那张脸害怕得想要哭泣，可他也没有可以用来哭泣的眼睛。

“……哥哥……”

卡斯里什么时候来救他？

以前在家的时候，明明他只要抱着卡斯里撒撒娇叫上一句哥哥，卡斯里立刻就会背着他漫山遍野地跑……

卡斯里跪在地上，他伸出手试图把那张脸和那具畸形的身体分离，可他根本做不到。

被触碰，似乎察觉到什么，那张脸侧过头来面向他。

“哥哥？”

卡斯里来找他了？

爸爸死了，妈妈带着他逃了出来，可后来妈妈也不见了……

他好怕，他一直在等卡斯里，可卡斯里一直一直不来。

卡斯里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张残缺的脸。

什么温热的东西扑洒在他手上，皮肤被触碰的瞬间剧烈的疼痛立刻传来，但他根本顾不上那些，随着大量的血水喷涌出来，那张脸逐渐没了力气。

他必须尽快把他弟弟救出来，不然他弟弟就要死了……

“卡斯里！”

“他碰到血了！”

“别碰他……”

“让开。”

有人冲上来试图拉开他，可他哪里都不想去，他找到他弟弟了，他找到了。

混乱之中，什么无形的东西突然从上方落下，然后他伸出去的两只手都不见，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地上那张脸。

“不要……”卡斯里发出声音，声音却沙哑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你们放开我，放开！”

卡斯里挣扎着要再回去，拉着他的人力气却极大，他拼尽全力都无法挣脱对方。

“滚开，放开我！”

“放开……”

维希路试图压住卡斯里，但卡斯里根本不受控制。

抓住卡斯里把他往后拉去的西莱斯特看向伤口，“替他止血。”

卡斯里两只手都被砍断，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流血而亡。

维希路立刻看去，他从未近距离见过那样的伤口，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些，立刻运转魔力。

以往总是听话的魔力这一刻却毫无动静。

维希路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不想卡斯里死掉。

它们给他动起来！

动起来！

强烈的意愿之下，树林中无处不在黏稠的什么东西被拉扯着向他这边移动一瞬，下一刻他早就枯竭的身体里突然就挤出些许魔力，治愈魔法在他掌心亮起。

“放开，那是我弟弟……”卡斯里并没挣扎太久，大量的失血很快让他昏迷过去。

跪坐在他身旁，维希路咬紧牙关无视脑子里那突突直跳的疼痛，集中注意力替卡斯里治疗。

看着伤口处逐渐长出新的血肉，知道他的魔法可以替卡斯里重新长出双手，他立刻注入更多魔力。

体内魔力被扯动的瞬间，他脑子里的疼痛更加清晰。

对面，西莱斯特在卡斯里昏迷之后也开始替他治疗，但他的魔法只能止血不能重生。

“维希路。”伊洛汀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维希路并未搭理，只竭尽全力维持魔法。

“维希路，停下，之后再治疗也可以。”伊洛汀上前抓住维希路的手直接阻止。

维希路头痛无比，那份疼痛连他都已经感觉到。

听说之后再治疗也可以，维希路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神经崩断，再坚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伊洛汀连忙把人抱起，但他并不会缓解疼痛的魔法，他看向西莱斯特，西莱斯特正替卡斯里止血。

卡斯里手沾到血后立刻被砍下，他身上也并未出现感染的症状，一切都还来得及。

见西莱斯特没空，伊洛汀立刻看向身后赛德一群人。

被这突然而来的状况弄得怔愣的赛德一群人对上那双冰冷的眸，缓缓回神。

“去交医师。”赛德立刻道。

治愈术是光魔法，光魔法和其它魔法不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学。

络腮胡一群人快速跑开。

之前营地中那医师很快被带回来。

靠近，看见远处那无头尸体和两只手都被砍断的卡斯里，那医师脸色难看至极。

“他魔力消耗过度头很痛。”伊洛汀早没了平日的冷静，快速上前让那医师看他怀中头痛得都缩成一团的幼崽。

医师看去，见维希路小脸煞白，连忙抬手，“魔力消耗带来的不适没有办法治疗，我最多只能缓解部分疼痛……”

同样的治愈光芒覆盖在维希路头上，作用却微乎其微，维希路紧皱的眉头一点没有舒展。

看着那样的维希路，伊洛汀牙关咬紧，从没这么恨过自己是条不会魔法的黑龙。

小幼崽不应该受到伤害。

他还那么小，鳞甲都没长硬。

“我来吧。”西莱斯特替地上的卡斯里止完血后起身。

医师连忙让开，伊洛汀黑着脸看着他的模样特别吓人。

西莱斯特靠近，替维希路缓解头痛。

这一次维希路表情稍稍缓和几分，那也让他有了力气睁开眼。

维希路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卡斯里。

虽然从认识到现在不过十来天时间，但他早就已经把卡斯里当亲人当哥哥。

“他不会有事的。”西莱斯特轻声道。

“嗯……”维希路缓缓放松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又看了看抱着他的伊洛汀，欲要闭上眼。

他正动作，就在自己手腕处看见一滴已经被蹭花的黑色血液。

刚刚西莱斯特拉开卡斯里时他也冲了上去——

维希路呼吸一滞，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他看向伊洛汀和西莱斯特，两人都并未注意到，他下意识把手收进衣服，一张脸都因为充血而滚烫。

他被感染了？

“你放我下去。”维希路看向伊洛汀。

“别乱动。”伊洛汀态度强势，动作却轻柔，他小心地把人抱在怀里。

维希路喉咙干涩得厉害，脑子也乱哄哄。

他被感染了？

可他为什么还清醒着？

他见过被感染的人，几乎是碰到血的瞬间就变得异常。

他弄错了？

那不是感染者的血？

维希路立刻就想要再看一眼，可心底却没由来的恐惧，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恐惧什么，但那恐惧感却让他手脚都在瞬间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