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替代维希路，他不会犹豫。

精灵的寿命太长，他已经活得太久，但维希路还只是个孩子，他还有太多地方没去过还有太多东西没见过，他本不应该承受这些。

西莱斯特道：“如果有一天你无法再陪他也走下去那也没关系，最后那段路只有他自己能陪着他自己……”

伊洛汀静静看着维希路。

无论维希路醒时表现得多么冷静，睡着后的他都永远是眉头紧皱缩成一团的不安模样。

这一觉维希路并没睡多久，他很快就被噩梦惊醒。

随着他吸收的黑暗力量越来越多，他梦里那些不认识的人都开始变成熟悉的面孔，他都已经不记得杀了维尔伦多少次。

睡醒，吃了点东西，维希路起身。

新的身体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除了一开始有些别扭之外适应得也快。

站稳的瞬间，维希路第一时间看向伊洛汀。

他大概在心里比画了下，发现自己比伊洛汀要矮半个头后，瞬时泄了气。

被盯着看，伊洛汀幽幽黑眸中是淡淡疑惑。

维希路没好气，长那么高做什么？

“哈哈……”许久没看见这样的维希路，西莱斯特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又聊了两句后，维希路不得不看向周围，随着越来越多的城市沦陷，他们到的绝大部分地方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维希路吸收掉附近所有黑暗力量。

结束时，他如同之前那样静立，直到缓过黑暗力量带来的不适。

身体成年他的承受能力变强，但那不代表就不难受。

“走吧。”维希路跨步往前。

伊洛汀上前，“我背你。”

维希路看了眼前方，没拒绝。

一旦制造出动静马上就会有人找来，他们最多在一个地方吸收三次就必须传送离开，他并未完全恢复，以他的速度根本走不了多远。

维希路精神短暂地好了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随着他再次不断吸收不断传送，眩晕和恶心感很快再袭来。

且因为身体里累积的黑暗力量已经足够多，这一次那眩晕感和恶心感比之前更加强烈。

那之后大概十天后，维希路的情绪彻底不受控制，开始看什么都不顺眼。

传送阵、食物、山林甚至坐下时不小心被草扎了下手都要气上半天，如果伊洛汀他们说了什么，那他就更是会狠狠盯着两人。

如果两人什么都不说，他同样会不高兴。

有一天西莱斯特劝他再多吃些时他直接就扑了上去，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掐住西莱斯特的脖子，黑暗力量也疯狂撕扯西莱斯特的身体，西莱斯特整个人都被血染红。

看着那不断往外溢出的血水，看着西莱斯特惊讶痛苦的表情，他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愈发兴奋。

他正准备把西莱斯特整个脑袋都拧下来，伊洛汀就扑了上来。

他毫不犹豫地就攻击，可伊洛汀是黑龙，一般攻击对他没用，那让他更加生气，拳打脚踢黑暗力量也不断袭击。

他冷静下来时已经是许久之后。

伊洛汀身上的衣服被他撕碎，身上到处都是淤青，西莱斯特则一身血。

面对那一幕，维希路许久没能缓过劲来。

那之后他更加什么都不敢去想，他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睡觉用来放空，只在吃东西和伊洛汀他们叫他时才动作。

那办法一开始有效，但很快他就连觉都不敢睡，因为他做的梦越来越真实。

梦里的他也开始到处吸收黑暗力量，他被维尔伦抓住被海格亚他们发现，他们哭着跟他说抱歉没保护好他又或者愤怒地指责他，然后无一例外全被他杀死。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吓醒时，他开始埋怨。

西莱斯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他，而且他自己也说了接近他是因为他是灭世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把他当魔王的人。

他开始看西莱斯特越来越不爽，走路的动作，看人的眼神，那张脸，甚至他光是存在就让人厌恶得想杀了他。

他开始故意找茬，开始冷言冷语，他把所有不满全部发泄在了西莱斯特身上……

然后他再次动手。

一切结束时，他被伊洛汀强行压在身下。

看着一身血的西莱斯特，他没像上一次那样觉得愧疚觉得不安，反而是觉得解气。

西莱斯特活该。

那之后几天后，有一天睡醒时他突然就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那让他害怕让他愧疚，但他什么都不敢去想只能尽量放空大脑。

没多久后他就又一次袭击了西莱斯特，这一次他生生扯下西莱斯特一只胳膊差点杀掉他。

两天后再次睡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没忍住吐了出来。

他努力不去想，生理反应却不受控制。

那之后西莱斯特就不见了。

伊洛汀说他离开了，接下去的路他会陪他走完，但维希路觉得肯定是他把西莱斯特杀掉了。

再次入睡时他果然找到了西莱斯特的尸体，西莱斯特一身血地躺在地上瞪大了毫无生气的眼看着他。

那个梦持续了很久，直到后来他累得睡死过去才结束。

那之后，他就开始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都分不清，有时他上一刻还在和人说话下一刻就从梦中醒来。

他们有时是三个人有时是两个人，梦里梦外伊洛汀他们面对他试探地询问时都一脸担心，就好像另外一个他们才是假的。

那让维希路更加分不清。

再后来，他开始看伊洛汀也不顺眼。

第一次攻击后，他就开始不停地攻击，但伊洛汀和西莱斯特不同，伊洛汀是黑龙根本杀不死，每次他最后都会被伊洛汀摁住然后直到冷静。

一开始他偶尔还有清醒的时候还会感到愧疚，但到后来就只剩下纯粹的杀意，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恨到一张脸都变形。

终于有一次，他用黑色力量凝聚的剑插入了伊洛汀胸口那没有鳞片的位置，那让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喜悦，让他在血泊中兴奋得哈哈大笑。

那之后伊洛汀就不见了，维希路以为他死了，但很快他就又出现。

维希路又杀了他一次，可这次伊洛汀有防备，他的剑没能插进去就被接住。

那让维希路很不爽。

他开始不搭理伊洛汀，无视伊洛汀的存在自己往前走去。

他正不爽，前方就看见城镇。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攻击，他们不是把他当魔王，那他就让他们见识见识魔王的厉害。

伊洛汀跳出来阻止了他，那是第一次伊洛汀不再只挨打而是试图弄晕他。

没想到伊洛汀也会背叛他，面对伊洛汀攻击的意图，他非常生气，气到完全没了理智。

他不停用黑暗力量攻击，要撕碎所有一切，直到闹够了才停下，而那时城市早已成了废墟。

002.

伊洛汀背叛他，他还弄不死伊洛汀，他不想再被伊洛汀跟着，所以选择飞走。

他都忘了他还有翅膀。

他还从来没飞过，飞得并不好，跌跌撞撞了很长一段路才总算能飞稳，可不管他去哪伊洛汀都始终跟在后面就像一只跟屁虫。

他打定主意不理伊洛汀，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路上，他不停地走不停地吸收，然后他的理智记忆开始断断续续。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安卡他们，他们在一座废城里，每一个身体都膨胀到三四米高，身上肌肉更是如同铁块，就如同怒目金刚。

维希路突然就想到西莱斯特那句话，翼族都是天生的战士。

他好像还看见了海格亚和之前攻击狄克那个女大祭司，他很讨厌他们，所以冲着他们咆哮怒吼，下定决心他们如果敢攻击就杀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

他们就只是在城市边缘看着他走过。

他好像还看见了道那特、狄克一群人，他不敢仔细去看，怕看见维尔伦那双通红的眼，所以他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