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次他吸入的量虽然比不上海格亚那次，但也比卡斯里那次要多得多。

卡斯里那次因为他昏迷过一段时间无法非常精确，但海格亚再出现时他情绪已经好了不少。

海格亚那次他大概花了十多天才缓过劲。

最后这次是五六天。

之前只有两次他无法做对比，最后这次后他明显感觉出来，吸入的多少直接决定他之后要多少天才能缓过来。

这也让他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黑暗力量对他的影响或许不是一直持续的。

普通人感染，那一旦感染就再无法摆脱，且黑暗力量会随着感染时间的增长而不断浓郁，直到彻底吞噬宿主的理智。

他却好像反其道行之，就算吸入了黑暗力量，一段时间之后黑暗力量给他的影响就会减少。

那模样就好像他能净化黑暗力量……

但这显然不可能，至少他从未听任何人说过有人能做到，可自从有了这猜测之后它就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散。

想要验证其实也简单，试一试就知道了，但如果他无法净化那他主动吸入的做法就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为了能清晰分辨出是否真的如他猜测那样，吸入的量肯定不能太少，否则可能看不出区别。

接下去几天时间维希路一直在犹豫思考。

三天后，他下定决心。

如果他猜错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也没那么大区别，但如果他猜对了……

002.

打定主意，维希路接下去两天就开始一边走一边寻找地方扎营。

要验证这猜测他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一直移动，万一再遇到魔兽就麻烦。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见效果，维希路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上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他要尽量不吸收黑暗力量也尽量不使用魔力。

两天后，维希路在一处树木更为稀疏的地域找到一片足有两三亩宽的平地。

确定好位置，他花了点时间绕着周围转了一大圈确定附近并无魔兽后，开始翻自己的戒指。

想要长久居住，警戒魔法和防御魔法是必须的，但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做到，就算多试几次成功释放魔法应该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用外力，例如本身就蕴含丰富魔力的水晶。

从破壳到现在，维尔伦给他的、赛奇他们给他的再加上后来零零碎碎获得的，他拥有的水晶已经能堆成一座比他还高的小山。

可这对比起维尔伦的收藏来简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现在，他又要消耗掉一部分。

光是想到这点维希路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从一堆水晶中选出重复的水晶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下午，结束时，维希路已经心疼得脸色惨白。

选完，维希路甚至都不敢看一眼就赶紧把它们用魔力震碎。

水晶破碎的脆响响起时，维希路甚至有种什么人拿刀子往他心口扎的错觉。

水晶被震碎之后无法恢复，这倒让之后的行动变得顺畅不少。

他花了点时间在地上画出、警戒、防御、隔绝光线气息的三个魔法阵后，分别启动。

魔法笼罩的范围控制在了整片空地。

这些魔法并不能驱散黑暗力量，所以即使魔法成功释放空地中依旧一片漆黑。

布置完警戒魔法，维希路犹豫起要不要再制作一层围墙，但仅想想就又放弃，以他的体型不用魔法的情况下最多也就能制造出个一米高的围墙。

那点高度对他来说是围墙，对别人来说就是个门槛，真出事别把他自己拦住。

做完这些，维希路又翻出帐篷沙发，在空地中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小小的家。

他没急着马上吸收黑暗力量，而是决定先休息一夜。

在周围收集了足够多的柴禾烤了些食物烧了些水吃饱后，他钻进帐篷。

帐篷只是个单人帐篷，但对手短脚短的他来说就像个双人间，空间完全足够甚至有余。

有警戒魔法在，维希路久违地拿出蛋壳。

想想他又从戒指中倒出满满一帐篷的亮闪闪，然后在上面从这头滚到那头再从那头滚到这头，以治愈他刚刚因为消耗水晶而受伤的心灵。

它们都是他的亮闪闪，他本应该保护它们，他却把它们消耗掉。

滚到累了，维希路才钻进蛋壳抱着尾巴睡去。

再次醒来时，他一身一头的冷汗。

自从被传送到这里之后他几乎每次睡觉都做噩梦，那些噩梦大部分都类似，他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少数几次没杀人也肯定是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他四脚朝天地躺在蛋壳里缓了缓，变成人，自己爬了出去。

吃完早饭，又歇息片刻，维希路站到空地中间闭上眼感知周围。

他神识放出去的瞬间，感官就被放大无数倍。

他所在的这片空地，空地周围的树林，树林之外的山脉，山脉之外更为广阔的树林，有那么瞬间他甚至感觉到树林边境之外的草地……

那瞬间，他骇然。

他对黑暗力量的控制要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强得多，它们不光不抗拒他的存在甚至因为他的存在而雀跃欣喜。

他甚至有种只要他愿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错觉。

他甚至有了把世上所有不接受不喜欢他的人都杀掉只留下维尔伦他们的冲动。

那种感觉太过强烈，把维希路自己都吓了一跳。

也好在一吓，他理智恢复几分。

迅速切断远处感知只保留附近一片，做好心理准备后，他开始驱使周围的黑暗力量全部涌向他。

这些黑暗力量平时就总想往他身体里跑，行走在林中时，他始终有种被挤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如今终于得到允许，它们立刻疯了似的涌来。

维希路控制着速度和强度。

三分钟后，心中那把所有不接受不喜欢他的人都杀掉只留下维尔伦他们的想法强烈到无法抑制时，他不再吸收。

吸收停下，他心中的想法却并未消失。

他看向营地外的树林，只要把那些人都杀掉，他就能回到之前的日子就能回到维尔伦他们的身边，他们就能再像以前一样。

那本来也不是他的错，是那些人自己把情况弄得越来越糟糕是他们自己作死，凭什么到头来却要全部怪到他头上？

维尔伦他们肯定会理解他的。

维希路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光是从心中那无尽的愤怒和杀意就能猜出他现在脸色肯定不好，说不定都恨得双眼充血面目扭曲。

强行压抑着心口翻滚的恨意、愤怒和委屈，他一步步向着帐篷而去。

他钻进蛋壳，抱着尾巴团成一团，试图用蛋壳的气息平复心中的情绪，但那毫无作用。

他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却要为那些人的自私而买单，凭什么？

维希路从戒指中倒出一堆金币宝石，用它们把整个蛋壳都填满，用它们盖住自己。

他不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睡去，然后做着噩梦醒来，他强迫自己再睡去，然后没多久后又再次被惊醒。

他饿了就吃，吃饱了就继续睡。

六七天后，他勉强从那种愤怒委屈之中缓过劲，但一旦去想那情绪还是立刻就会席卷而来。

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堆事情，学习魔法、砍柴、改衣服，二十多天后他都开垦出一片地用来种菜准备做个隐世而居的魔王时，才总算能彻底静下心来思考。

他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的身体。

他体内黑暗力量明显不再像之前那样暴躁沸腾，而且浓度也明显淡了许多。

猜测得到证实，维希路并没因此而高兴，反而让不得不思考起另外一个问题，维尔伦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他？

是因为他们不知道？

伊洛汀和西莱斯特明显还知道些什么，但他们却什么都不愿意说，他们知道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