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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君绑定后我每天都想发疯(43)

作者:岑羽 阅读记录


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江贵海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在看到碟乐的尸体时,脸白了白。额头发汗,两股战战,颤声道:“这、这。”

只听萧荧道:“收拾干净。”

“遵、遵旨。”

蜡烛燃烧,发出细微的滋滋消融声。浴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夜风从门外吹来,冷得让人寒毛直竖。

他拿起白绢细细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

木窗半开,泻进一道清冷月光。

睡梦中的人被惊醒。

萧荧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摸索着在枕头下找到了那把匕首。披着衣下床点了灯。左手抚上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看到倒映在匕首身上在眼白里的那一点红。

萧戟捅进他眼珠里的针,太医去瞧,说眼睛已经废了,要是不想顶着颗红色的眼睛被人当成怪物,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将眼珠整颗挖出,缝上之后覆上眼罩。

二是用银针将眼球的淤血放出,再泡药水,不过这个过程很痛苦,如尖刀刻骨。

萧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了第二条,也许疼痛才会让人铭记一生。

那年的冬天太长,他咬着手臂,咬得鲜血淋漓,生生咬下块皮,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苦的呻吟,冷汗自额头滴下,打湿了地面,铭记着痛楚,直至昏厥。

昏暗发霉的地牢里,他赐了杯毒酒给曾经的两位兄长,太子萧戟死的时候七孔流血,僵硬的身体倒在污水中,曾经华贵的锦袍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而萧宴卿,死前还死死的瞪着他,因为毒酒而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子,清俊的面容扭曲。

萧荧五指扣着他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萧宴卿的下巴立马出现青紫。

他笑盈盈的问他:“三哥,你见着我不高兴?嗯?”

萧宴卿看着面前容色姝丽的脸,他虽笑着,但让人毛骨悚然,那柔柔的声音也如同厉鬼催命。

乌黑的血,染了萧荧素白的手指。他嫌恶的看了一眼,一拳打在萧宴卿的腹部,五脏六腑顿时移了位的疼,他侧过身,酸水和血一起吐了一地。

萧荧欣赏着对方的丑态,拉起他尚干净的衣角,往上面细细将手指擦了个干净。

当他步出牢房,长廊的狱卒跪了一地,烛影摇曳。

萧荧回望,在他身后,曾经的主子,兄长,死在肮脏的暗角处。

这些过往萧荧已许久不曾梦到过。他收了匕首,看向窗外。

五更天了。

床幔后传来阵阵呼噜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萧荧走到床前,床中间的软被隆起一团,从被子底下露出一截手臂。

萧荧看了片刻,俯身,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睡梦中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将头缩进了被子里。不一会儿,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之前他们在陈礼家的那阵子,梁昭晚上也是总打呼噜。那时候他们还不算太熟。萧荧根本睡不好觉,咬牙切齿的锤了他两下。

但梁昭可能是睡神附体,挨一巴掌就安静一会儿,转过头又立马恢复了原状。

萧荧就想着,下次再打呼噜,自己就抓把米灌进他嘴里,噎死他。

第三十三章

天色已经开始泛白,窗外雾气蒙蒙,一枝淡粉花朵斜在那。

昨夜大雨摧残了院中的花草,这会子已经有宫人开始清扫落叶,收拾花圃,以免主子晨起看见一片残败之像心情不好。

萧荧起身推开窗,风习习吹了进来,依然如夜间般寒冷。

宫门处一抹红色身影走来,竹扫帚扫在地板上的沙沙声骤然而止,小太监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去。

萧荧推开房门赤着脚走了出去。他踩在潮湿冷硬的地板上。皮肤呈现病态的白,脚上青色血管都隐约可见。

南宫厌就立在花圃旁边,露水将他的衣角打湿,连发丝都结了水珠,几缕黑发贴在侧脸上。

小太监见他出来,跪在他脚旁请示。

“下去。”

太监立马拿着扫帚去了偏院。

萧荧见他这副浑身上下被雨淋透的模样,看向他的眼睛,“我以为我的话说得足够明白了。”

昨夜细雨打在灰瓦片上,萧荧的声音轻轻的被秋夜里的风吹散了大半,可南宫厌听得很清楚。

他说:“我跟你,算是年少无知。”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其实萧荧也没想到,那些曾经最美好的景像,有一天会像镜子一般在他面前碎裂开来。化作成数片尖锐刀片,准确无误的捅进他的心口。

他独自站在那,痛了好久。

南宫厌带着一身寒气,脸色发灰,眼白布满血丝。手在袖中轻抖着,心里好像一下子空了。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混合成了愤怒。那股火从五脏六腑烧到大脑,将他变得疯疯癫癫。

他固执得认为萧荧会回来,所以淋着雨等了一夜。

清晨冰凉的空气萦绕在周围。南宫厌像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

他看着萧荧转身进了屋内,他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一时间难以挪迈。

日出东方,晨曦透过殿门照入,无数颗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成一道道光线。萧荧坐在铜镜前去握住,手中却空空如也。

江贵海拿着玉梳细细的给他梳着头发,眼睛时不时的往床上瞟。

一抹娇小玲珑的鹅黄身影闯入铜镜中,正从门口走来,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手中托着紫檀木盘,上面放着个冒着热气的琉璃碗和一碟杏干。

江贵海抬眼朝门口望去,原来是皇帝身边的大宫女兰梦。

萧荧患有寒症,平日里虽无大碍,但常年都得服药。而兰梦手中的应当是今日份的。

江贵海将后压的坠子整理好后,微微躬身退到一旁。

兰梦走近了,面容清晰了起来,娇俏的小脸上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她微微福身:“奴婢给皇上请安。”

萧荧“嗯”了一声,免了礼。

“陛下该用药了。”她将碗端到萧荧面前。

萧荧看着漆黑的药汁,一股苦涩怪异的的味道弥漫开来。他微微皱起了眉。

黑发静落贴在他脸侧,垂下的眼眸,如一团不化的墨。他看着自己的手,苍白的皮肤上有一道蜿蜒的深红色印记,像缺水裂开的大地般。

遥远的西北有关于胡人的传说。

他们生活在阳关后的戈壁荒漠中。粗旷的风沙吹动着神帆,那里的女人会在高台之上起舞。

族中流传一种秘术,用毒药喂养的人,在死后埋骨于黄沙之下,那片埋骨地会变成朱砂般的颜色,然后上面会开出淡紫色的花朵。

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星泉”

但是这种花有剧毒,沾上一点就必死无疑。胡族的巫师用特殊的手段采摘,用于炼制毒人。

这些人浑身是毒,越美丽的就越危险。

萧荧手上的这个痕迹,正是蝶乐死时流下的血。

胡族这种卑劣的手段被人所不耻,早在几十年前便被剿杀殆尽。世间已难寻踪迹。

兰梦见他端着碗不动,便催促道:“皇上,药凉了喝着容易不舒服。”

萧荧回过了神,将碗凑到唇边一饮而尽,苦涩从舌根蔓延到心里,喝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习能惯。

兰梦接过空碗,又忙不迭的端上那盘杏干,萧荧抓了两块塞到嘴里方才缓和一点。

兰梦动作间衣袖轻动,他从中嗅到了一抹极淡的味道。

有些熟悉。

他的手从衣袖里伸出搭桌上,食指轻点在桌案上。

春风楼晨时的雨天。

是玉玲珑身上的那股。

兰梦收拾好后准备退下,抬眸便见少年冷冰冰看着她,如剑上寒霜。

她面上闪过一丝无措,仔细回想自己哪里是不是做得错了。

萧荧的眼睛盯着她半天,直到她离开也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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