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疯狂摇头，“不行不行，圣上的旨意哪容我们肆意改动。”

“那就闭嘴。”殷二老爷冷声道。

活着的最后几天，他想安静，

二房的孙子抿着唇，小声问：“祖父，我听说被砍头的犯人最后会被丢到乱葬岗去，我们也会被丢到那里去吗？”

对上孙子的眼睛，殷二老爷心里一酸。

轻抚男孩的头，声音有些哑，“别怕，祖父陪着呢。”

男孩儿摸了摸脖子，没再说话。

殷大老爷看过来，殷家二房的人都没理他。

……殷大老爷笑的苦涩。

他知道，因为密道的事，几个弟弟都在怪他……

怪他自私，怪他只想到亲孙子，把他们当外人，可……他有苦衷啊。

那种情况，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他哪敢提？

看着二弟冷漠的表情，殷大老爷低叹一声，闭上了眼。

男人这边安静下来，隔壁女牢传出爆哭。

殷大夫人的嗓音最大。

听说夫君、儿子、几个孙子都被判了斩首示众，唯独她一人流放，殷大夫人破防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要见皇上，带我去见皇上，我有事启禀……”

女人发型凌乱，脸上沾着脏污，激动地拉着牢房的门，形若癫狂。

这一喊，足足喊了半个时辰，嗓子都哑了。

直到她说出殷家藏有宝藏的事，惹得衙役注意到，去禀报了霍将军。

霍将军愣了下，想到殷大夫人在殷家的特殊地位，于是来了。

“听说你要见皇上，何事？”

殷大夫人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谈判的筹码，没敢卖关子，直言道：“我知道殷家藏起来一批宝藏，我可以把宝藏图画出来，条件是放过我的孙子。”

“宝藏？”霍将军若有所思。

“对，宝藏，有了这批宝藏，国库就能充盈起来，朝廷要想干什么就不用受制于银子了。”殷大夫人眼底划过不舍。

想到三个懂事聪慧的孙儿，她又坚定起来。

霍将军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说的宝藏，是南浦地宫的那些吗？”

闻言，殷大夫人完全呆住了，脸色惨白，动也不动的立在那里。

第641章 落定

“……你，你怎么知道的？”殷大夫人抖着声音问。

霍将军同情地瞅她一眼，没说话。

能怎么知道？殷家的事没一件能瞒的过萧世子。

想罢，摇摇头，转身走了。

殷大夫人心有不甘，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大喊：“这是秘密，除了殷家人没人会知道，到底是怎么泄露的，你说啊！！”

——底牌没了，她还怎么救孙子！

想到不久的将来，殷家大房只有自己一人艰难的活着，殷大夫人张了张嘴，面上露出一抹颓丧。

眼睛酸的利害，女人跌落在地，绝望不已。

她的乖孙还那么小……

殷大夫人忘了，她向殷太后提议解决太子时，那会儿太子才几个月大。

只能说，刀子扎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

三日后，殷家人被分成两队。

一部分去午门，一部分离开了中都。

殷家人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中都百姓都对其印象不佳。

以前碍于殷家权势熏天不敢吱声，这会儿见殷家人要被斩首示众啦，百姓们攒了许久的臭鸡蛋终于派上了用场。

啪！

“贪官！该下油锅的贪官！”

“谋反的不忠之徒……”

受了多年气的百姓肆意发泄着怒火，囚车里的殷家人人均收到一枚友爱的臭鸡蛋。

殷家人麻木不已，闭着眼，眼不见为净。

一直到被压上刑场。

周围都是凶悍的官兵。

刑场上的铡刀散发着森森冷光。

殷家小辈们只看一眼就吓哭了。

“祖父，爹，娘，我害怕……”

“呜呜呜，我也怕！”

生死关头大人们也怕，对于孩子们的哭喊，没人有心思搭理。

监斩官瞧着天色，等时间差不多了，丢下斩首令牌。

刽子手高举鬼头刀，一个用力。

咕噜咕噜，一颗颗人头滚下去，大大小小，特别渗人。

“好啊！！！”

胆大的老百姓拍手叫好。

殷家再次成为中都的话题。

流放众人离开中都。

带头的官兵目光扫视殷家人，喊了声停，队伍停下。

这一停，殷家人有心思想东想西了，见时间已到午时三刻，一个个红了眼眶。

“呜呜呜……”

“我的儿啊……”

“相公……”

……

有的人能哭出来，有的人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怔怔地望着来路，如同行尸走肉。

与此同时。

大理寺迎来一批武功高强的杀手。

柳晟嘴角微勾，“终于来了。”

他振臂一挥，对正准备瓮中捉鳖的官兵说：“想立功的都冲，一个人头一百两，多杀多得，不设上线，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官兵精神一震，打了鸡血似的冲冲冲。

“冲啊——”

霹雳乓啷的声音响起。

现场乱成一团。

楼顶也有提前埋伏的弓箭手，对准翻墙而入的黑衣人，箭如流星般射出，反应慢的刺客一瞬间就成了筛子。

那些刺客是厉害，可，他们再离开也不敌提前埋伏好的人，受伤的受伤，被抓的被抓，死的死……

没多时，劫狱的黑衣人就没几个了。

发现任务失败，剩下的人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地牢入口，将刀架在脖子上，一个用力后，汩汩鲜血流出。

他们睁着眼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世再为太后娘娘效忠。”

话落，睁着眼睛断了气。

柳晟：“……”

柳晟很无语。

黑着脸，道：“地牢那女人到底给这些人吃了什么迷魂药，他们怎么这么忠心？”

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的大理寺老大幽幽开口，“钱色权势，这三样东西没几个人能拒绝。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准弱点，不难拿捏这些蠢货。”

柳晟无法理解，表情好生嫌弃。

“钱和权势我能理解，就是这色……？地牢里那位老的能当我祖母了，这些人是眼瞎了？就算再不挑，也不至于这么没要求吧！”

年轻的大理寺老大一脸莫名，将声音压低，“你懂什么，那位以前长得漂亮着呢，年轻着呢，多的是人吃她那风……”

想说风骚的一套，转而想到柳晟这小子还没成亲，单纯这呢，遂将话咽了回去。

“你想想那位以前……”他挤眉弄眼。

柳晟这钢铁直男哪能看出来，不以为然道：“能看出来什么啊，她那脸上粉厚的跟刷墙一样，连皮肤都看不出一点，谁知道她长啥样。”

大理寺头头：“……”反驳不了一点。

“有你觉得长得不错的姑娘吗？”

“当然有。”柳晟神情严肃，“我妹妹，我妹妹好看，大越最好看，无人能及！”

“……”虽然，但是，是不是谦虚一点会比较好？

…

殷家的报应传到冷宫。

殷贵妃笑了起来，难得笑出声，无法掩饰的高兴。

“以后中都没殷家了。”

“我怎么这么高兴呢。”

小宫女觉得主子怪怪的，担心地道：“姑娘……”

殷贵妃敛气起笑，“我没事，就是高兴。你知道的，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小宫女低垂的眼睛闪过迟疑。

不，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娘娘不喜太后，不知她也恨殷家。

更没想到，殷家一夕覆灭，主子会这么高兴。

在她看来，殷家好歹是主子的娘家呀，娘家都没了啊，一丝怅然都无，唯余痛快，这……

不过，小宫女也不觉得主子心狠，甚至还在猜测肯定是殷家做了什么伤姑娘至深的事，才让她死了心。

殷贵妃不知丫鬟的心思，她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