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科举图鉴(穿越)(46)
“殿下,其实我昨日哭了。”
“我撒谎骗您了。抱歉。”
李经双手负在身后。“看出来了。”
“?”
“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借着周围这片黑色,苏成之的胆子,罕见的大了起来。
“就我……在下当时很恐惧。二皇子派选中一个不打眼的我,命如草芥,没了就没了,全在权贵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之间。而对您来说,在下属实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价值,会让您出手相助,把我带上。”
“现在也可以。”是李经风轻云淡的声音。
“啊?”苏成之摸不着头脑。
“把你扔海里。”命如草芥,没了就没了。
“……”苏成之心下一惊,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她反应过来,李经也太坏了吧!怎么能这样打趣她!
夜里的海风格外大,吹的苏成之鼻头发痒。
为什么要出手相助?
的确,一个苏成之,对李经而言没有利用价值,死人是最安全的,甚至合了权胜心意,死在去江南的路上,对他来说最省事。
让林尚把权胜安排好的“马夫”替换掉,让他在太子府里的心腹伪装成船夫在码头接应,每个环节有横生枝节的可能性,增加计划曝光的风险。
只是李经这辈子甚少接受过来自他人的善意。
小时候陪他玩耍的伴读,只是想要攀附他,看他得宠无望,连面子上的友好都懒得维持。东宫内照顾他起居的嬷嬷,奶娘,只是负责监视他有没有按时喝“药膳”,有没有服从一切的眼线。每逢佳节,晋太宗都会在二皇子的母亲娴妃处留宿,有时候也会破格让李世在宫中过夜,他们像一家三口,而李经无论什么日子都是一个人过,后来他分封了太子府,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一个人活着,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都要机关算尽。
让李经如此的,只是弘文院内,相识之初,苏成之的几句话。她完全可以不告诉他。面对位高权重的人,说错一句话都有断绝仕途,被赐死的风险,可是她却没想那么多。
李经也看中了苏成之的此人本身。
她善记忆,偶然抄写过的一本书内的某处,都可以清晰的复述出来;她有灵气,无论是制举初试投机取巧的答卷,还是复试答辩依着锦囊照葫芦画瓢的侃侃而谈,都让李经窥探到了她思考上的“生动”,不似死读书,奉儒学的儒生,这样的人用的好,会收获一些另辟蹊径的政见,谋略;她善思考,或许出身让她没有观朝局的意识,可是点拨了几下,自己也丝毫不固执,听得进去,能往大局上去切入,再深入的分析。李经追求这样的人才,从布衣养她到朝臣,也无可非议,反而比拉拢朝中已成气候的大臣,要更为忠诚。
最初给了她仓部录事,只是因着他的确要在户部安插人手,又不需要太显眼,一口喂太大也担心苏成之会不会自满自足,不思进取,不为他所用。刚好让苏成之参与到这次的谋划中来,也能够作为培养,李经至今为止,的确没有让她成为弃子的打算。
麻烦些,便麻烦些了罢。
苏成之不自觉,看那轮明月,看呆了去,心中也升起了乡愁,却不是对着这个世界。头顶上好像被风吹佛了一把,又像是有一颗大雨滴落在头上,她没做多想。
许是已经亥时,苏成之的脑袋昏昏沉沉。“殿下,在下谋略差您八千里远,连精力都远及不上您,实在是要回去就寝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殿下,您转过身子,背对着海风吹来的方向,就不容易进风,咳嗽。”
“无碍,退下吧。”
躺在大通铺隔间里的苏成之把被子往上拉,盖过鼻头,过了一会儿,似是在半睡半醒中想到了什么,又坐了起来,伸手往自己脑袋上摸,或轻或重。
大概一个人前后揉自己头发,揉了半盏茶的时间,苏成之忍不住笑出声。
该死!分辨不出来啊!
李经是不是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疯了!
翌日辰时不到,汉子们起床的嘈杂声将没睡多久的苏成之闹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揉了两下眼睛,打了个哈欠,就跟着出去领朝食了。
待苏成之登上甲板时,李经和昨日的几位将士早就已经在雅间内商议策略。她走过去时,众将士并没有给她挪出位置,一人甚至轻飘飘的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带着点轻蔑。
当真是文武互相看不起呐。
苏成之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站在后头,没有言语。透过缝隙,苏成之往主书案上瞟了一眼,是张泛黄的羊皮地图,晋朝羊皮地图珍贵稀有,被皇家或权贵把控,普通布衣绝对是连见都没机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