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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曾兄你这什么药,你莫不是故意害我?”
孙子柏忽然叫嚷着打断了曾棠的思绪,抬头就见孙子柏正在给脚上冻疮的地方抹药,他甚至毫无形象的翘着脚把那白花花的大脚伸到火堆上来翻烤。
“糟糕,没有知觉了这是。”
孙子柏皱着眉看着自己火上翻烤着的脚,真的,木了,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烫,难道真是冻废了?
可是抹上药再翻烤就火辣辣的疼,搁现代不会要截肢了吧?
曾棠只想翻白眼,而且哪有这么用药的,如此金贵的药三两下就被他霍霍了一半,曾棠赶紧冲过去解救下他手中剩余的药膏。
“我来帮你吧。”
孙子柏立马对他笑嘻嘻,“真贴心。”
曾棠:……
曾棠无语的接过药膏给他仔细涂上,伴随着轻轻的按摩,薄薄一层缓缓抹开,手法很是熟练的样子。
孙子柏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清凉传来,然后又痒又难受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感情他刚刚涂太多,这东西自带寒性啊,他还以为这双脚废了。
孙子柏在火堆旁缓了很久才重新感受到手脚的温度,这时候曾棠烤的鸡已经好了,孙子柏顿时狼吐虎咽,他还向宁大神要了一口酒,辣得他感觉心肺都着火了似的,很快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
要不怎么宁大神一路都在喝酒呢,感情还有这作用。
“只要能顺利离开高坡岭,我们最迟七日就能到达边陲的驻军镇。”
曾棠一边吃一边道。
他没去过边陲,但走南闯北什么地方都去过,从地图上也不难看出,穿过他们目前所在之地离边陲就很近了,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只要绕过高坡岭,那边的风雪反而不会有那么大。
孙子柏咽下口中不太新鲜的烧鸡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在嘴里塞了一根牛肉干巴,很快腮帮子也酸了。
他来之前自然是做过攻略的,西南边陲线其实很长,从西到南是一段绵延几千里的长弧线,而老侯爷常年驻守此地,他并不在真正意义的边界处,而是在边陲中心位置的驻军镇。
因为多年驻军的关系,那里已经形成一个镇。
而驻军镇以西气候比较恶劣,不仅连绵的大山又高又陡,气温低,一年三分之一的时间被冰雪覆盖,环境恶劣。
但驻军镇以南气候就温和了许多,每年冬季确实也冷,却不及西边那么让人崩溃。
他们现在所在的高坡岭就是一个分界,一座高耸的大山将冰雪阻挡在西北面,所以只要他们能顺利穿过这里,往后的路可能会轻松不少。
这是希望的曙光啊,孙子柏狠狠点头。
“这鬼天气真是要命啊,再这么冷下去本世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都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每年冬天都是如何熬过去的。”
孙子柏此刻无比怀念现代的空调暖气羽绒服。
曾棠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眼底暗了暗,“是啊,如此难熬又漫长的冬天,我们尚且如此,公子又该是如何呢?”
孙子柏脑中一下闪出那道单薄的身影,尤其是那冰冷的手温,即便还未到冬天他的手都如此,到了冬日又会是如何?况且他身体本就带着寒症,他的身体不仅比正常人差,他也比正常人畏寒。
他忽的正色看向曾棠,“你家公子的腿到底是因为什么毒才变成这样的?”
曾棠却诧异的看着他,他微微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眼底全是复杂,“公子他……竟然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自从当年逃离京城之后,公子对当年的事几乎闭口不谈,他们更是半个字都不敢在苏瑾言面前提,生怕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公子又萎靡下去,却是不知那样痛苦隐秘的事情苏瑾言都告诉了眼前这个人,曾棠不得不再次审视着眼前的孙子柏,不是因为他可能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而是出于自家公子的原因。
这个人,对于公子而言是不同的。
那些记忆别说亲身经历了的苏瑾言,就是曾棠也不愿意过多回想,实在是太怒太无力了,即便是现在想起来曾棠还是忍不住死死握紧拳头,只恨自己的无能没有保护好苏瑾言。
曾棠十岁就跟在苏瑾言身边,而那时候的苏瑾言只有六岁,当年的事苏瑾言从未跟他说起过,他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猜到了不少端倪,比如公子让他查了顺王与夫人的事,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作为儿子的公子听到这些东西自然难堪,而且夫人对公子的冷淡曾棠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那日是夫人的生辰,夫人久久未现身家主就让公子去请,可是公子却一去不复回,等到他们发现不对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而后就听说公子犯了错家主暴怒将其关进了祠堂。
他们当时非常震惊,公子一向得家主重视,别说关祠堂就是责骂都是很少发生的事,更何况还是惹得家主如此大发雷霆。
他们焦急万分,然而祠堂是苏家重地,像曾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踏入,更何况那两天祠堂被苏家高手团团围住,谁也不能踏入半步,当时曾棠和巴淳几人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直到巴淳从一个好友那里得知家主对公子用了家法。
苏家的家法就是一个震慑之用,在他们的印象中就从未见过任何人受过家法,那是一条特制长鞭,别说一个不及十五的少年,就算是武功强大的壮汉挨上几鞭也是要命的,可公子却生生受了三十鞭,他们听到的时候只能祈祷家主不会武功力气不够大。
然而事实却是家主像是要把公子活活打死,他们进不了祠堂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他们只能去求家主,求夫人,求公子疼爱的二公子,叶珈公子。
然而家主连他们一起打,夫人更是闭门不见,据说夫人因为公子而一病不起,曾棠只能猜测公子的受罚可能与夫人有关,所以他拼了命硬闯也想求得夫人帮助。
然而结果却是曾棠差点死在夫人院里都没能见到夫人,无论他们怎么求情都无济于事,家主不准任何人探视,巴淳几人急得硬闯祠堂,结果最后差点连命都丢在祠堂。
他们当时的绝望和无助,现在想起来还让他有种窒息感,那种无力和绝望,曾棠只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体会了。
“整整三天,”曾棠双目发红,拳头不自觉握紧,“公子被抬出祠堂的时候我以为那是他的尸体。”
公子浑身冰冷吓得他一连后退了两步。
少年哪里还有半分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双眼紧闭着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迹,公子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污,尤其后背惨不忍睹,他背上的血肉几乎与衣服粘连在了一起。
他四肢瘫软的垂下,露出的手臂上全都是莫名的青紫。
当时曾棠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家主身边的管事提醒他们苏瑾言已经被苏家除名,并且要求他们尽快离开苏家,离开京城,否则后果自负。
曾棠几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六神无主,这时候昏迷的苏瑾言忽然挣扎着醒来,然而那双曾经熠熠生辉的眼睛里那时候却只剩下一滩死水,不仅再也没了光彩,也毫无生气。
当时苏瑾言艰难的对他说,“曾棠,带我离开苏家,然后……你们离开京城,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还有叶珈,问他……”
当时曾棠双目通红,苏瑾言身边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睛,他们明白苏瑾言这是在交代遗言了,然而他们如何能放弃他?他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苏瑾言有个三长两短,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苏瑾言对他们更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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