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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正眉头一皱。
关于老友在五年前发誓再不出手治病救人这件事,他的确是略有耳闻。
莫守德一生痴迷于钻研医术,其治病手法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据说,只要还残留一口气的病人,无论身患多么可怕的恶疾,只要莫守德出手,阎王爷就别想从他手中将人命抢走。
可偏偏他的妻子,在他被请到别处救人之时,突然身患恶疾,毙命家中。
莫守德出诊回家的时候,发现心爱的妻子咽气多时,悲从心生,大哭不止,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悲伤中走出来,甚至还对天发下毒誓,既然连自己的妻子都治不好,他又有什么脸面继续行医,从今而后不再出手救人。
从那以后,圣手医仙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无踪了。
大概是两个月前,秦子正无意中从别人口中得知,失踪多年的莫守德居然出现在临安一带,他立刻派人去寻莫守德的踪迹,果然发现了那老东西的落脚处。
当下想也没想,给对方送了一封书信,信中郑重表明,他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求对方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京城一趟。
结果,人是来了,却不是莫守德本人,这让他怎么能不窝火?
“总之,有些话我和你一个小姑娘说不明白,你能不能写信向你师父求求情,让他无论如何亲自来京城一趟?”
白卿卿突然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子正一眼。
秦子正被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打量,顿觉如芒在背,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秦相爷,您头痛的老毛病,应该至少有三年之久了吧?”
“啊?”秦子正被对方的话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有头痛的毛病?你师父告诉你的?”
“您不是在五年前就和我师父断了联系吗,我师父的医术就算再神,也不可能神到隔着千里之遥给您把脉吧?”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头痛症的?”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虽然我没给您把脉,不过从您的气色来看,有气血不足之态。另外,您眼底发青,说明您睡眠不好;唇色发暗,说明心脉虚;瞳仁带浊,说明肝气不足,至于您头痛的病因,如果我没看错,应该和中过毒有关,然而中毒症状不像新发,看来已有段时日,至少是三年以上,那毒性已深入脏腑,才会引起头痛。”
这下,秦子正瞪圆了双眼,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卿卿。
眼前这丫头只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没想到她只是瞧了自己几眼,居然把自己的病症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四年前,他的确遭奸人谋害,差点命丧黄泉。
虽然最后老命捡了回来,却因为中毒太深,留下了头痛的后遗症。
这些年,他前前后后找了不少大夫治病,却始终不见成效。
久而久之,他便认了命,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他也就无所谓了。
白卿卿见他被自己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便笑着从那只破旧的小布包内掏出一只通体发绿的小玉瓶递到他面前。
“秦相爷,您打开瓶塞,闻闻里面的味道。”
秦子正先是一呆,随后接过小玉瓶慢慢揭开瓶塞,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便迎面扑来。
他贪婪地用力嗅了好几下,惊喜地发现原本有些发胀的脑袋,慢慢变得十分清朗。
“丫头,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白卿卿笑道:“这是养神香,专门针对您这种头痛症的,因为您曾经中过毒,虽然毒被清了,可仍有少量毒素残留在您的身体里。至于我给您的这瓶养神香,里面含有一种叫做忘忧草的药物,专门克制各种毒素,您只要按每日三次闻上一炷香的时间,不出七日,纠缠您多年的头痛,就会慢慢消失。”
“这药真有这么神奇?”
“有没有这么神奇,您亲自试过不就知道了吗?”
虽然秦子正对老友莫守德颇有微词,但对方收的这个小徒弟却十分讨他喜欢,于是安排她在丞相府暂时住下。
一方面,他要磨着这丫头,想办法把莫守德骗来京城;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丫头给他的那瓶养神香,究竟有没有她说的那么神?
别看丞相府宅子不小,人口却并不怎么兴旺。
秦子正五十几岁的时候,夫人就因病过世了,他膝下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在军中担任重要职务,一年到头难得回京几次,女儿远嫁外地,极少回来。
偌大的丞相府,只有他和一大家子家丁住着,看着热闹,实则冷清。
白卿卿的到来给他解了不少闷,别看这丫头是个乡下姑娘,口才、能力却是不在话下。
她今年十八岁,六年前,她住的村落遭了一场大灾,村民几乎全部死光。
莫守德正好途经灾区,将差点咽气的她收在身边亲自抚养。
别看白卿卿年纪不大,却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短短几年,就从莫守德身上承袭了绝妙的医术。
她住在丞相府的这些日子里,府里的下人得知住在家里的小客人懂医术,便三三两两来求她帮忙看病。
这些下人抱的心思非常简单,在他们眼里,白卿卿只是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就算略懂医术,搞不好也是皮毛罢了。
那些发了烧,有轻微头疼脑热的下人,最初的目的只想向她讨些免费的药来吃。
结果老管家患了十几年的老寒腿,居然被这丫头给治好了。
最让人不敢相信的就是,纠缠了丞相整整四年多的头痛,居然也痊愈了。
至此,再也没人敢小觑白卿卿的医术。
本来还想让她写信给莫守德,逼他赶紧来京城的秦子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天傍晚刚吃过晚饭,他一本正经地对白卿卿道:“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医术究竟有多厉害,不过既然你是老莫头手把手教了六年的徒弟,相信你也是真有几分能耐的。
“不瞒你说,这次我写信让你师父来京城,的确是有个十分重要的病人,希望由他来帮忙救治,如今他不来,我只能求你随我走这一趟了。”
意识到他的口吻十分凝重,白卿卿道:“那个人是谁?”
“他的身份我暂时不方便透露,总之,对我大燕来说,他的存在非常重要。”
白卿卿微微一怔,知道他之所以不肯说出对方的来头,定是有什么隐情。
既然人家不想说,她自然不会没完没了的打听。
“他的病情是什么?”
“眼盲。”
“先天还是后天?”
“后天。”
“多久了?”
“六年。”
“其他大夫怎么说?”
“无解!”
“秦相爷信得过我?”
“不管有治没治,总要试过才知道。”
“既然我这次是代我师父来京城赴秦相爷的约,这个忙,我自然会帮。”
隔天一早,白卿卿在秦子正的带领下,乘着软轿,晃晃悠悠地被抬到了京城东郊。
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经过一片密密麻麻的紫竹林,一幢外观奢华的大宅近在眼前。
待软轿被抬到那大宅院门前,她清清楚楚看到朱红色的大门正中的门匾上,写着“墨园”两个大字。
把守在墨园门前的守卫对秦子正的轿子似乎并不陌生,见轿子停下,立刻就有人上前问安。
不多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踩着急切的步子从院子里迎了出来,态度恭敬地深施一礼,“老相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做客?”
秦子正步下软轿,笑着回道:“明昊,七爷今日在家吧?”
被叫做明昊的男子穿着一袭青灰色的侍卫装,腰间别了一把长剑,容貌俊朗,气质干练,讲话时的语气神态也是落落大方。
“回秦相的话,您来得还真是赶巧了,前些日子七爷去普陀寺住了小鸽个月,昨天傍晚才回到墨园落脚。您要是早来一天,属下还真不敢保证您能看到我家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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