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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映同尘(226)

作者:黑色墨尘 阅读记录


天枢几个不缺才干,却缺少陆寒尘的敏锐与心计;他们自然察觉了不少人的变节,却也只是察觉极少数人;而陆寒尘如今只在东厂与西厂之间活动,大抵还忙着准备脱身的计划,竟是完全不过问锦衣卫之事。

若是不出谢令月所料,朝廷对陆寒尘的发难就在最近;正如原剧情中一般的理由,李昭辰当时想要除掉陆寒尘这个九千岁,除了忌惮,更多的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树立贤君形象;换成如今的新帝,除了有这些原因,还有杨家迫不及待想要掌握大宣权柄的需求。

最重要的,新帝虽然年少,可登上了那个位置,谁也不想成为傀儡帝王,总要试一试手段的。

只能说大宣皇族挑的时机再恰当不过,偏是陆寒尘如今心生去意时,这人自然会念及景昌帝曾对他的提携之恩,还有对家国的一点情怀···而步步退让。

可他却不知,一旦开始退让第一步,等待他的必然是死局;谢令月不信陆寒尘想不到这些,却也明白,这人明知如此还要退让,无非是相信他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也许在陆寒尘看来,他虽恶名昭著,却也是遵循帝王旨意,对大宣社稷是有很多功劳的,也许皇族与朝廷念着这些功劳会给他留一丝生机,毕竟他如此痛快配合皇族的目的。

陆寒尘的这种心思在古代人身上再正常不过,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顺从,因为他们始终不愿相信自己效忠的帝王会真的无情。

然而纵观过华夏几千年历史的谢令月却清楚,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且不只是帝王之心难测,更重要的太多人渴望权柄,渴望取而代之;明知权柄太盛必然不会有好下场,可谁都想赌一把,都以为自己不会步前车之鉴,也就有了那么多家族前赴后继,只为拥有权柄而算计筹谋。

还好自己不放心来了,谢令月心中庆幸;有他与龙甲卫在,自然能护得陆寒尘正大光明离开大宣。

如此还不够,谢令月自己可以承担非议,却舍不得爱人承担这些,他必然还要叫大宣上下感激涕零陆寒尘的离开与舍身取义···

第196章

马车停在距离督主府不远的一处宅邸前门,谢令月稳稳下来,稍作停顿抬眼四顾后,便步履从容踏入并不起眼的大门。

已是龙甲卫统领的谢一跟着进府,并未管身后的车队安置,保持落后主子一步的距离,忽而道:“主子真的不打算告知督主您到了京都的消息?”

谢令月摆手:“正是多事之时,督主府周围耳目众多。”且若是那人知晓自己就住在他附近,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反倒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昭昭列出来的单子,可叫人都搜寻齐全?”这一路行来就派人出去搜寻采买,隔几天便会有跟着商队离开大宣前往雍朝的马车,谢令月估算着应是差不多了;此时问起,除了关心卫昭所需要的东西,更是估算赶到京都的龙甲卫数量。

得到答案后满意颔首,与自己估算的差不多,最多十日,一千龙甲卫便可齐集京都;至于龙甲卫使用的各种武器,早被谢一传令同尘楼运送到京都,就藏在此处宅邸中。

雍帝陛下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何况大宣本就是同尘楼第一家商行发起之地,准备与藏匿些兵器,还是简单。

谢一关心的还有其他:“结合近日传来的情报···可需要给丞相大人传信,增兵镇北关,以震慑大宣?”

身为龙甲卫统领,谢一如今对各种消息更为敏锐;不只谢令月这个主子察觉到了陆寒尘此时面临的危机,谢一也看出大宣皇族欲对九千岁不利。

自家主子必然是要护九千岁周全,就算龙甲卫能力卓绝,可主子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同;大宣京都距离雍朝南境只有数百里,然而,为主子的安危着想,谢一建议在镇北关增兵;大军压境,便是大宣皇族想有什么心思,也得看他们敢不敢直面雍朝铁骑。

谢令月轻笑:“你们也太过小心,不说一千龙甲卫的实力,谢一你是统领,难道还不知咱们的武器威力胜过大宣多少倍,怎会有危险;且昭昭还担忧我此行犯险,备了数十枚手·雷···大不了便趁此机会给大宣皇族一个警告。”

不是谢令月轻视,实在是如今大宣的皇族可没有当初太·祖皇帝的铁血之风;便是他们有一战的心思,可开国武将之家被当初的太·祖皇帝都清理的差不多;护国柱石之称的谢家还被景昌帝逼迫远离故国,如今也只有英国公府江家还有风骨,却也还要提防被新帝与杨家忌惮与之后的清算,他们不会轻易主战。

自古武将有几个能逃得过功高震主的猜忌。

便是大宣原本的中山王谢达昌,那般小心翼翼,躲过了太·祖皇帝的清算,谢家成为仅剩的三家武勋,却也没能躲过景昌帝的忌惮;因而,谢令月赌英国公府不会在此次为难于他这个雍朝帝王;一朝天子一朝臣,荣乐大长公主与新帝的关系远不如杨家亲近,他们不会在此时成为新帝与杨家的眼中钉,这便是世家的生存之道。

何况还有江越这个定国大将军在,为了与崔砚的情意,还有与自己的知己相交···只要谢令月不是与大宣为敌,江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江越的眼光犀利,身为帅才,他更清楚如今的雍朝铁骑与武器完全可与大宣一战,他不会任由谢令月在大宣出事,挑起两国战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且···龙甲卫苦练两载,谢一难道不想龙甲卫名震天下么?”谢令月带着笑意的声音又起,好像这世间永远没有能叫他为难之事,那般的从容笃定。

谢一的心彻底沉下,对啊,主子所言何尝没有说中他的心事;身为谢家暗卫,他从小苦练功夫;然而这两年身为龙甲卫的训练过程,才是真正的磨练;吃了那么多苦头,他亦想自己统领的数千龙甲卫扬名天下!

既是武将,谁不想自己率领的铁甲一朝天下闻;谢一也不能例外,这大抵是独属于武将的热血。

既然主子如此信任自己与龙甲卫,又给了机会,那当然要抓住,谢一握紧拳头;除此之外,重中之重便是保护主子的安危,虽然谢一也很清楚,十个他怕也不是主子的对手,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若是主子有什么意外,他便是雍朝的千古罪人!

“好了,不必如此小心,我心中都有数。”谢令月怎能听不出他的气息变化,知道他必是又增加心里负担,安抚几句:“有这功夫,你不如去见见那些在京都的暗探,该重赏的重赏,再将同尘楼的生意收拢一下;经此之后,只怕同尘楼在大宣再也经营不下去,趁早想好后路。”

将要踏入正院,忽而又转头提醒:“对了,你与谢七几个行动时务必做好伪装,莫要被督主府的人认出来。”这几个当时都在陆寒尘几人面前露过面,若是被认出来,陆寒尘必然会想到自己来了京都,还能压抑得住么,小心行事才是应该。

深夜,宅邸中跃出一道穿着贴身夜行衣的隽挺身影,轻巧跃过重重屋脊,几息间便悄无声息落在督主府正院上屋的黛瓦上;桃花眸淡淡扫过一圈,谢令月极为不满,果然督主府的防卫不如三年前。

不只是没了天枢几个九千岁心腹的身影,人数也锐减近半,就连警觉性与身手也不及三年前的守卫;比起三年前那次的夜半偷香,谢令月更轻松从窗扇跃入西暖阁内,未曾惊动床榻上沉睡之人。

不曾急于靠近,先拂出一股气劲,隔空点了陆寒尘的睡穴,令他睡的更沉,方才缓步走近床榻,无声坐在床边看向这人睡颜;昏暗夜色中看不清这人的气色,单是脸部轮廓便叫谢令月稍微满意点头,看来这人有好好服药和调养身子。

修长指节欲要抚上他的面颊却又停顿,陆寒尘的功夫还是高于很多人,谢令月不想叫他发现自己来过,收回手臂,安静坐在床榻边守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传来街巷中的梆子声,沉睡的人眉眼微蹙,谢令月这才起身拂开他睡穴,又悄无声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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