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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映同尘(133)

作者:黑色墨尘 阅读记录


且这两人之间总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气场,谢令月可不放心这两人在一起相处,怕不是会掀翻屋顶。

于是,几日的功夫,陆寒尘与江越都见识到了谢令月的另一面,处理政务那是得心应手,又格外的果断;陆寒尘在心中惋惜,若不是谢家的韬光养晦,只怕狼崽子如今早已惊艳朝堂,首辅杨诤也得自叹不如。

而江越的目光越来越亮,他还是小瞧了谢令月之才;原来这人不只继承了中山王谢达昌的领军才能,理政之能都是这般的出乎预料;这般惊才绝艳之人,哪里是莹莹月辉可喻,他分明是这世间最耀眼的那抹光华,叫人不自觉就想要追随。

欣喜与心慕之余,江越心中亦有股隐隐不安之感;身为皇亲国戚,他是最清楚皇室对魏国公府的忌惮,如今的皇帝舅父自觉还能压得住谢家,愿意叫他们回乡;可若是过几年新皇登基,还能容得下谢家?

谢令月如此才能,若是被新帝察觉···

还记得在皇觉寺时谢令月坦然告知过,若是大宣皇室能容得下谢家,他必不会与大宣做对;然而帝王心思谁能猜得透,若是那时新帝对谢家赶尽杀绝,谢令月之才华,能看着谢家被覆灭?

江越从不怀疑,以谢令月之才,安然从京都离开轻而易举;谢家与大宣皇室对上,也就是谢令月与大宣皇室为敌之时;那时,身为皇亲国戚的江越又该如何。

难道他能从容接受与谢令月为敌?

最重要的,只是这片刻功夫得见谢令月处理政务的能耐,江越便生出自愧不如的慨叹;真到了他与谢令月仇敌相对的时候,他能是谢令月的对手么,江越深深怀疑。

此时他又开始愤恨,为何谢家出事的时候他不在京都;若是那时候他伸出援手,想来魏国公谢楝更愿意将谢令月嫁给他这个征西将军;如此,谢家也算与皇室结了亲,他江越与英国公府便能护得谢家平安,自然也不会有将来他们两人刀兵相见的可能。

人越是想要得到渴望的,便越容易生出执念;此刻的江越便是如此,自认为想到了最好的法子,因而看陆寒尘更碍眼;却不曾想过他的法子是周全,那也得有谢令月点头。

最重孝道的江越以为谢令月也如他这般的勋贵子弟,会安分听从父母长辈的安排,不会有忤逆之心。

拖着伤势帮忙的谢令月可注意不到江越的这些想法,只觉得这人大抵是念着两家的交情,又因自己有伤在身,才会对自己稍加照拂;这堂内忙乱的一众人,除了江越与阮慕欢分毫未伤,其他人可都是带伤支撑。

如此,谢令月便以为江越大抵也是看到了这点,又见阮慕欢被其他人支使的团团转,偶有顾及不到自己这里;江越才会帮着做点举手之劳,毕竟这些人中,江越与他勉强算得熟悉。

且谢令月亦深知江越这等勋贵子弟的傲气,除非世交,一般人很难入得他们的眼;更何况还是大宣官场之人最惧怕和厌恶的九千岁与锦衣卫,江越能在此时与他们交谈几句,不过是因为他乃皇亲国戚,知道轻重。

不管如何,这几日这些人都表现的有礼谦和,各自处理分内之事;待到玉衡与那副将带着京都的官员赶来此处,十几号人便看到九千岁与征西将军相处甚是融洽。

见来人只有十几个,九千岁大发雷霆,早在叛乱之前,因为自家狼崽子的推测,他就给京都传信,要求多派官员前来;好么,人是到了,十几个人中负责审案的三法司就占了一半,其余几个还是从礼部与工部抽调来的暂时没有差事的官员。

抽调来几百锦衣卫,还有九千岁坐镇,审案是最简单的,此时最重要的是肃州政务;杨诤那老匹夫到底是如何管治的内阁,都是些草包不成?

眼见九千岁震怒,十几位官员也为难;当他们想来么,京都那些官员,要么位高权重走不开,要么便是觉得肃州苦寒,还有九千岁与锦衣卫占了头功,他们来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到处找门路推脱差事,最后可不是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过来。

当着朝中官员的面,谢令月不好再如前几日那般随意与陆寒尘说话,并提出建议,只得趁人不注意暗中给了爱人一个眼神,叫他息怒;明知道内阁那些人是如何行事,何必置气,更不利于他的身子调理。

且谢令月也收到了京都传来的消息,因为荣王即将入朝,京都重臣都开始重新站队;内阁那些老狐狸更是手握重权,怎会在此等关键时刻离开京都。

幸而今早收到了谢九的传信,约有两日便可与陈阶抵达肃州;到时叫陈阶尽快上手,又有九千岁为其撑腰,还不是捡现成的便宜?

谢令月心中都忍不住期待内阁那些老狐狸的反应,待到陈阶立功回去,还有九千岁为其请赏,想来景昌帝会更大方;等到那些老狐狸反应过来因为他们的疏忽,眼睁睁看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与他们鼎立朝堂,怕是会捶胸顿足后悔。

得到自家狼崽子的提醒,九千岁暂时按耐住火气,也不给这些人歇息休整的时间,连着吩咐下一连串的谕令;来人中有大胆的说应该休整一日后再上差,被九千岁凤眸冷冷扫过,再不敢多言。

笑话,九千岁与锦衣卫经历过两日多的生死厮杀,如今带伤理政,他们是哪来的脸皮要求歇息休整;就是不说九千岁,只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征西将军,那架势恨不能立时便叫人架着他们去办差。

两尊大佛在此,惹不起,还是有眼力些,马上找些事情做;免得成了哪位的出气筒,官职能不能升一级再说,先保住小命要紧,既来之则安之才是上上之策。

你当江越为何这般第一回对朝廷官员露出冷脸,还不是心疼谢令月的几日带伤理政?

明明身无一官半职,不过是有个空有虚名的郡主爵位,如今又是男子装扮,别人又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何须如此劳心劳力;可江越亦看出了这人的真正心胸,这才是心怀天下;不因皇室的忌惮而不顾百姓生死安危,不因自己的筹谋而坐视不管,这才是真正的胸襟。

扪心自问,江越觉得自己若是和谢令月易地而处,他做不到谢令月这般的大度;可能他更愿意装聋作哑,就这般看着肃州人心涣散,看着因为乱象而叫肃州百姓,甚至大宣百姓对李家皇室心生失望;如此,为谢家筹谋的一切才更容易实现。

也正是想到这些,江越头一回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皇室失望;说什么帝王之心,不过是容不下功臣的猜忌之心;谢家人是真正继承了中山王谢达昌的风骨,只要不是被皇室逼到绝境,他们的满腔热血依旧为大宣而流。

念及此,江越难得一回靠近九千岁,与他商议回城之事;便是有他带来的那些药材,便是有卫兰陵令卫氏商行送来不少吃食与御寒之物;到底梅园已是残破,他们这些行伍之人落脚还可,谢令月的伤势还未好,当然是回城将养的好。

不用这人再多言,九千岁就领会到了他的话外之意,心中更是气恼;当他这个夫君是摆设不成,他难道不知道狼崽子的伤势回城休养更好,他难道舍得叫自家狼崽子受苦?

罢了,此时不是与他计较这些的时候;朝廷官员已到,最多他再传信回京,叫天枢多派几个人手过来;内阁那些老狐狸,等他处置完肃州之事,回京后再与他们算账。

且九千岁也知道江越说的是对的,处理政务的官员与三法司的官员皆已到,都挤在这园子里也不是个事;且人多眼杂,狼崽子的身份还需保密,那些人可不是他的心腹。

这一次,两个针锋相对的人难得意见一致,当即吩咐手下准备回城事宜,就住在府衙。

第113章

九千岁的马车打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肃州城,住进知府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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