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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在龙编城建立官方书院,老师薛道衡和自己成为书院名誉院长、副院长,邀请虞老等当地儒士讲学,又拿出重金邀请各地大儒来交州讲学,自己承担路费和食宿费。
官田的部分产出用以承担书院将来持续开销,而建造书院的巨大投入则是李玄霸以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名义自己掏腰包。
他还冒充他哥给书院题字,以表示建造书院的钱真的是大唐皇帝出的。
“等你回长安,让陛下换个真的来,以免被朝中多事的人弹劾。”薛道衡虽然无语,但懒得阻止,“现在长安春闱已过,不知情况如何。”
李玄霸也挺关心春闱。怎么二哥的信还没来?
……
“交州贼人袭击潞国公?潞国公都遇袭了,他们的刀锋难道都指着晋王殿下了?!”
“陛下!臣请出兵交州!”
“陛下,臣也请战!”
“陈铁牛这个废物,他怎么又让三郎君受惊了?!”
李世民满头大汗,挨个安抚:“阿玄信中说叛乱已经平定,众卿不要激动,无事,真的无事,没必要出兵。何况若真的有变,还有李靖……”
李世民劝了这个劝那个,特别是那群不知道从哪学的坏毛病,一会儿要撞柱子,一会儿又跪在宫殿门口不起来的旧下属。
你们有完没完啊,朕说了不会出兵!一群南蛮宵小,阿玄自己就解决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房乔开始头疼。
杜如晦也按着眉角叹气:“陛下居然不叫着要亲征,还阻止群臣请战,这怎么可能没问题!”
魏徵阴阳怪气道:“我看有问题的不是陛下,而是晋王殿下。这场谋逆真的是谋逆?”
薛收道:“我去交州看看?”
房乔、杜如晦、魏徵瞪了薛收一眼,薛收讪讪闭嘴。
虽然三省只有三个长官,但李世民学隋朝,创造了一个“参预朝政”的虚阶。只要得到了这个虚阶,权力就等同于宰相,与三省长官等同。这样大唐就不止一个宰相,变相削弱了相权,增加了干活的人数。
薛收成为第一个“参预朝政”的编外宰相,手中的活很多,房乔、杜如晦和魏徵不可能放他走。
而且明摆着薛道衡在纵容李玄霸,薛收这个儿子去了交州,难道还能忤逆父亲?他肯定是为虎作伥!
房乔叹完气后道:“真反如何,逼反又如何?交州的叛乱已经平定,该杀的人已经杀了,流放的人也已经在路上,我等还能为其申冤不成?”
杜如晦道:“不如直接问陛下是怎么回事。我想陛下可能不会瞒着我们?”
魏徵皱眉:“如果陛下不想瞒着我们,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
薛收道:“他可能单纯忘记了,也可能等我们去问他,不问就不说。他的性格和李三郎半斤八两,都很恶劣。”
房乔、杜如晦、魏徵眼中出现了然神色。
薛收做东,私下邀请李世民出门喝酒。
李世民欣然微服前往,一看房乔、杜如晦和魏徵也在,就哈哈大笑。
陛下一发笑,宰辅脸就变黑。
魏徵火气噌噌噌往上冒:“交州豪强谋反果然是假的?!是三郎君做的局?!”
房乔叹气道:“做局无事,但陛下你得告诉我们啊。”
杜如晦无语极了:“这有什么好瞒的。”
因做局的人中还有自己的父亲,子不言父过,薛收不说话。
李世民止住笑声,将出宫前特意塞怀里的信拿出来,丢给四位宰辅看。
他把桌上的葡萄酒打开,就着瓶口喝了一口:“薛伯褒,这哪是你家的酒?明明是魏玄成酿造的葡萄酒。”
薛收被挤出了看信的位置,坐到李世民身旁道:“你嘴挑,我酿造的酒不合你胃口,专门问玄成要了几瓶珍藏的葡萄酒,不满意?”
李世民笑道:“满意。魏玄成酿酒的手艺,和我差不多了。”
魏徵抽空白了炫耀自己酿酒手艺的陛下一眼,继续看信。
信很长,废话很多。三人一目十行迅速检索完信中关键信息,脸色更加难看。
房乔不敢置信:“陛下,你怎么能说这不是谋逆?这就是谋逆!”
魏徵怒气腾腾道:“我还以为是三郎君逼反,这不是他们主动对潞国公动手吗!”
杜如晦道:“既然谋逆已平,朝廷确实没必要出兵。但李三的处置太懦弱。”
李世民放下酒瓶:“薛老师也写信说阿玄懦弱。不过阿玄要彰显大唐的仁德,便只能受了这个委屈。”
薛收好奇:“你不生气?”
李世民无奈道:“我生气,但生气有什么用?阿玄都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我现在去交州只会添乱。御驾亲征不花钱?钱哪来?阿玄好不容易止住兵戈,我怎么能让他功亏一篑?”
李世民仰头灌了一口酒,埋怨道:“若我还是大隋的冠军侯和秦王,什么皇帝的命令我都不管,我自己带着几百家丁就能去交州。但我是皇帝……唉,现在我是皇帝啊。”
他又灌了一口酒,脸色更加郁闷。
四人不再说话了。
他们把备好的佐酒小菜端上来,又拿来了几瓶好酒,陪李世民默默喝酒。
几人都没有再说话,只默默喝酒吃菜,不再说交州的事。
李世民微醺后,没有在宫外留宿,返回了宫里。
春闱已经放榜。此次殿试考题李世民想自己决定,正在处理政务之余翻书想题目。他没空在外留宿。
李世民离开后,四位宰辅把酒换茶,又喝了一巡。
他们仍旧没说话,只是默默喝茶。
离别时,薛收才叹气:“希望这次科举能有更多人才可用。陛下便不用把大德派去救急了。”
魏徵沉着脸道:“朝中风气若不改,有再多人才有何用?”
房乔道:“卢祖尚假称体弱不肯对陛下毁诺不仅是忤逆,也是欺君,当杀!”
杜如晦赞同道:“我能理解陛下不想让献城功臣有异心而放过卢祖尚的做法,但若看到卢祖尚受罚便生出谋逆之心之人,本也该杀。”
房乔双手兜在袖子里,双眼因醉意微微眯起:“克明之言有理。我倒要看看,有谁敢谋逆。”
魏徵道:“虽然三郎君仁慈,但也不能真的就这么算了。朝堂该派人去交州宣旨,斥责此事,敲打岭南其他豪强。我愿前往。”
薛收道:“我担心我父亲,这事你们别和我抢。”
魏徵虽不愿意,也只能作罢。
几日后,宰辅共同决定,卢祖尚忤逆欺君,该处以绞刑。
因卢祖尚曾献城有功,李世民想免除卢祖尚死罪。
宰辅苦苦谏言,卢祖尚此事十分恶劣,如果不严惩,现在都有人敢对皇帝毁诺,他们都不敢想将来朝堂会变成什么样子!朝堂风气不正,是乱世之相!
秦琼等人更是直言,献个城而已,多大点事,卢祖尚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才献城,又不是我们打不下来劝他献城。打不了放他卢祖尚回光州,自己再打一次。
就因为献个城就好像能功高盖主,连皇帝的命令都不听,朝中献城的人那么多,是不是各个都要蹬鼻子上脸啊?
李世民训斥了秦琼等人,命他们闭门反省七日。
朝中确实有许多不战而降的献城功臣。他们忙上书说不想被卢祖尚代表,让卢祖尚赶紧去死。
自己从未想过自己有多大功劳!陛下你可别因为卢祖尚那个脑子有恙的人怀疑我们的脑子!
现在都贞观四年了,大唐蒸蒸日上,谁会想不开谋反啊!我们都当了大唐这么多年臣子,怎么还提隋末往事!
窦建德的上书言辞最为激烈。
虽然这事和他无关,但卢祖尚的案子让朝中翻起了旧账,献城的都忐忑不安,他这个被俘虏的岂不是更惨?
赶紧把卢祖尚杀了!大家以后都不要提什么隋末!
李世民挨个安抚群臣,微服出宫喝酒都喝了几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