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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唐太宗自己评价此事,“向者卢祖尚虽失人臣之义,朕杀之亦为太暴”。
李玄霸慢条斯理地把历史中卢祖尚会做的事告知二哥:“他现在也是先同意,等诏书念完了才说不去吗?”
李世民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是啊,这次也是先同意。我让薛伯褒宣读的诏书。”
李玄霸遗憾道:“哎,该让杜克明去!”
李世民无语:“杜克明还没回京呢。”
他狠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不想去就提前说啊!现在诏书都颁布了,难道让我收回诏书?皇帝的诏书岂能儿戏?伯褒也气得不行,薛老师都在岭南,卢祖尚还不到三十岁,他装什么老病!”
李玄霸赞同:“是啊,他身为武将,还未到而立之年,居然以身体为托辞……哎,他找个稍稍走心一点的理由,比如奉养老母之类的,我俩都能忍。”
原本历史中卢祖尚也只有三十岁。唐太宗选定卢祖尚去交州任职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卢祖尚足够年轻,身体扛得住。
李世民听完李玄霸说的另一个时空的事后,心里的气居然少一些了。
比起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捉襟见肘,低声下气三番五次地求卢祖尚去赴任,被照脸抽了后还要反省太残暴,自己情况好许多。没有父亲的折腾,贞观朝吏治情况不错,替代卢祖尚的人不缺。
李世民只是生气自家老师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主动坐镇岭南,卢祖尚才二十多岁而且还是个武将,居然借口体弱多病抗旨不遵。更生气的是,卢祖尚还当着薛收的面这样说。
什么去了岭南就回不来了,那是流放的地方巴拉巴拉,坐镇岭南的薛道衡不仅是李世民、李玄霸的老师,还是薛收的亲生父亲!你当着亲儿子的的面说别人亲生父亲“去岭南的人回不来了”,你是故意找揍吧?!
李世民道:“伯褒气得说要自己去了。父子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赴任,不然我就让他去了。”
李玄霸失笑:“小心他辞官。虽然抗旨不行,但辞官是没问题的。”
李世民叹气:“我也担心。现在伯褒气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你今日不进宫,我也准备出宫找你一起去伯褒府中安慰他。可惜那张君政太稚嫩,只通过了乡试。迟个几年,他有这样的志向,我就给他机会。”
李玄霸道:“交州的事很紧急?”
李世民点头:“薛老师说,岭南恐怕会生变。实在不行,就让魏玄成……”
李玄霸挥手打断李世民道:“别老压榨一个人。”
李世民道:“也对。那就小五……”
李玄霸再次打断:“我去。”
李世民:“……”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行!”
李玄霸道:“冷静点。瘴气本来就是假的,只是蚊虫叮咬和中暑而已。我又不去山林里,确定不会有事。南方温暖,说不定对我的病还更好。而且除了我,谁能把已经得病还不肯回来的薛老师绑回来?”
李世民皱眉。
李玄霸拍着二哥的肩膀道:“哥,相信我,我从来不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李世民阴阳怪气道:“啊?是吗?河东那把火?”
李玄霸道:“智者千虑偶有一失。火又不是我自己放的。交州又无战事,你有什么担心?等会试结束,如果张君政上榜,就把他派来给我当副手,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他培养出来。有志向的人肯定比单纯接受命令的人更容易做出成绩。”
李世民仍旧皱眉:“让我再想想。”
李玄霸懒得等二哥再想,径直回府收拾行李了。
反正自己已经决定,二哥再怎么想也没用。
“你不同意,我就用你的字迹写诏书,你还能定我伪造圣旨之罪?”
“李大德!你是不是找揍!”
仿佛火山爆发的李世民把卢祖尚丢给大理寺,并在朝堂上炮轰卢祖尚好逸恶劳,不肯承担责任。虽然他没杀卢祖尚,但卢祖尚之后别想当官了,给他留给爵位就算是对得起他献城之功。
“晋王暂代交州都督一职,即可赴任。”李世民咬牙切齿道,“朕的老师年迈,朕的弟弟病弱,他们为了大唐都自愿前往岭南。卢祖尚!朕虽不杀你!但你定会被钉在史书之中被人唾弃!”
第242章 沿着旧路下江南
李世民的愤怒, 朝臣们能理解,但不以为意。
如果是大汉的皇帝,恐怕已经举起屠刀。但大汉已经是好几百年前。
在律令上, 抗旨不去做官, 或者任期未到又未得皇帝允许就挂印离开, 都有相应刑法。前者身死,后者流放一年。
但晋朝第二任皇帝就大权旁落,臣子不理睬皇帝的任命成了士人“傲气”的象征。
北齐皇帝高洋曾将青州长史迁为光州长史, 因青州是大州,光州是小州,魏恺就拒绝去赴任。高洋也赦免了他。
在后世人看来只挑肥缺是贪婪, 在魏晋南北朝的士人看来,挑肥缺才证明他们清高。
卢祖尚的挑剔在他们看来不算什么, 甚至暗地里还夸卢祖尚清高。
不过卢祖尚惹了皇帝不高兴, 去大理寺走一趟,免官也是理所当然。如果卢祖尚将来无法出仕,那也是卢祖尚为了清高选择的代价,是卢祖尚自找的。
至于薛道衡和晋王李玄霸这一对老弱愿意去岭南吃苦,他们也愿意夸赞。
“卢祖尚是清高自矜, 我和薛老师是鞠躬尽瘁,夸, 都可以夸。”
李玄霸收拾行李时,薛收气不过,决定在李玄霸府中住到李玄霸离开, 天天对着李玄霸骂卢祖尚, 也骂夸赞卢祖尚的人。
薛收愤怒道:“毁诺之人还能叫清高自矜?!”
李玄霸道:“你这不是看清了他此事的道德弱点吗?为何不弹劾?”
薛收憋屈道:“朝臣皆知卢祖尚得罪我, 我若弹劾他, 岂不是公报私仇?”
李玄霸摇头:“于公,卢祖尚无错?”
薛收道:“不仅有错,还有罪!”
李玄霸道:“伯褒因担忧别人说你对卢祖尚有私怨,卢祖尚有罪你却不上书弹劾,岂不是沽名钓誉的虚伪之人?”
薛收脸色大变,眉头紧锁。
李玄霸笑道:“二哥重用你我时,有人曾上书,说你我皆是二哥亲近之人,二哥应该避嫌。二哥却道,任贤不避亲。因是亲近之人,就要无视对方的功劳和才华,不给对方相应的待遇,岂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行昏君之举?”
薛收眉头舒展:“陛下还说过这句话?”
李玄霸点头。
薛收道:“任贤不避亲,弹劾也不该避开私怨。公事公办才是君子所为。”
李玄霸道:“想明白了?快从我家里搬出去!不要每天敲门叫我起床陪你散步吟诗!”
薛收讪讪道:“我看你就不是真心想去劝慰我,只是嫌弃我。”
李玄霸点头:“是的,还不快滚。”
薛收在李玄霸家里多住了两日才离开,以报答李玄霸的嫌弃。
李玄霸气得整日冷脸,但还是纵容薛收。
宇文珠哭笑不得。
李玄霸知道薛收心里苦闷,为让薛收随时去烦他,便与宇文珠分房睡,独自去了薛收居住的院子居住。若李玄霸不想让薛收打扰他睡懒觉,只要回宇文珠身边睡,薛收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去打扰。
但李玄霸一边嫌弃薛收,叫薛收快滚,一边又在行为上继续纵容薛收。宇文珠真不知道该说郎君什么好。
或许郎君的友人们都知道郎君嘴硬心软,所以一旦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去找郎君吧。
长孙康宁听了宇文珠的吐槽后,点头赞同,跟着吐槽:“二郎说,他心烦了就会把友人揍一顿。叔郎烦躁了,只是嘴上厉害一点。所以哪怕他还没当皇帝的时候,友人也只会拽着叔郎不放。叔郎还是太心软了。”
长孙康宁吐槽得超大声,李玄霸就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