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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温文尔雅地微笑着问道:“杨兄有何事?”
杨道玄破罐子破摔道:“晋王不愧是高老师的得意门生,我佩服不已。”
李玄霸拱手笑道:“谢夸奖。说来杨兄也算我师兄了。”
杨道玄使劲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谁敢给你当师兄啊!像高表仁那样,堂堂一个渤海郡王、驸马都尉,被你丢去瓦岗寨当贼帅吗!
李玄霸道:“我这里还真有件事要请杨师兄帮忙。”
杨道玄:“……晋王有事请吩咐,但我真的不是你的师兄。”
李玄霸道:“尧君素城中粮草原本是我让瓦岗寨偷偷冒充行商卖给他,现在瓦岗寨大军随我二哥离开,虽然在荥阳和洛口仓还驻扎有人,但已经不可能支援尧君素。河东郡城之内可能缺粮。为免出现人伦惨事,请师兄与我一同劝降尧君素。”
杨道玄沉默许久,叹气道:“尧君素身负先帝之恩,恐怕会有与大隋殉死之意。”
李玄霸道:“他死不死我不在乎,但他继续死守河东郡,河东郡却无粮可吃,恐怕会让郡城内人互相食。他要殉死就赶紧自刎,别拖着河东郡的百姓和兵卒一同去死。杨广确实对他有恩,但河东郡的百姓可没有得到过杨广任何恩德。”
杨道玄语塞。
旁观李玄霸套路杨道玄,本来看得笑容满面的裴仁基也笑容消失,有点头疼。
他想起同族但不熟的裴世矩提起李世民和李玄霸时,时常露出的头疼神情了。
什么叫“死不死我不在乎”“赶紧自刎别拖累别人”?你究竟是想劝降还是不劝降?
李玄霸道:“你是隋朝宗室,单人入城,他不会不让你进城。进城后你就直接将我的原话告诉他,然后让他自己做选择。若他造成河东郡中百姓互食的惨剧,后世人不会称赞他的忠勇,反而会抹黑先帝仁慈明君的名声。”
杨道玄:“……”先帝有这个名声?
杨侗:“……”怪不得表叔是祖父宠爱的晚辈,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啧啧。
裴仁基:“……”看来李玄霸真的是裴世矩的弟子。
杨道玄叹气:“好,我去试试。”
都上了贼船,就算李玄霸让他孤身入城劝降,他也只能认了。
这件事看似危险,但以尧君素对先帝的愚忠,大隋已灭,一位皇孙下落不明,一位皇孙自焚,大隋已无希望,他不可能对隋朝宗室痛下杀手,自己就算劝降不成功,也只会被尧君素恭恭敬敬请出城。
裴行俨看了半日好戏,终于插嘴:“我还以为你要留着尧君素和李渊死磕,继续把李渊堵得出不来。你不担心李渊跑出来了?”
裴仁基捏拳头。这个儿子确实教育得不够,他很后悔!
就算谁都看得出来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与李渊不睦,你也不能大咧咧地直说啊!
李玄霸道:“父亲虽不如二兄,但其带兵打仗的本事也不算太差。隋朝既然已经灭亡,他身为前唐国公和我二哥秦王李世民父亲的身份,能让他在短时间内聚集大批势力。洛阳城破,尧君素麾下人心惶惶,本就不可能阻止他离开太原郡,西入大兴城。所以在他离开太原之前,不如我去救他出太原城。”
裴行俨问道:“你要去直面李渊的事,你二兄李世民知道吗?”
裴仁基的拳头砸在了裴行俨的头上。
裴行俨惊呼:“父亲,你干什么!”
杨侗在旁边出声帮衬裴仁基:“不可直呼秦王姓名!”
裴行俨无语。我父亲警告我就罢了,你狗腿什么?你还记得你是皇帝吗?如此谄媚,丢脸。
李玄霸不在乎裴行俨的语气,他道:“我二哥当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要直面李建成,怕不是会提着刀冲进太原郡手刃李建成。我和小五在河东差点遇袭身亡之事,他至今无法释怀。”
裴行俨揉着脑袋道:“至今?这种事一辈子都不可能释怀。你等着李二……你等着主公揍你吧。”
李玄霸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等我见到母亲,他还有机会揍到我?”
裴行俨沉默了一会儿,又给李玄霸比了个“你牛”的手势。
裴仁基扶额:“晋王殿下,你知道裴世矩提起你时的神情吗?”
李玄霸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隋朝已灭,裴老师已无后顾之忧,该出山帮我的忙了。”
李玄霸满脸不满。
裴世矩离开江都后,李玄霸以为裴世矩会来帮他和二哥。就算不帮,裴世矩也应该按照杨广的旨意回西京。那么等他和二哥到了西京,裴世矩也只能帮他们了。
虽然自己的老师们很多,但能用的老臣多一个,将来二哥就轻松一份。他都叫裴世矩老师了,裴世矩怎么能躲懒?
但裴世矩居然躲入了河东郡附近河东裴氏的庄子内不出来,李玄霸决定亲自去把裴世矩揪出来。
再过十年裴世矩就要老逝了,没有时间给裴老师休息了。
裴仁基失笑:“我正好要回族中一趟,我为你把他请出来。”
李玄霸道:“就麻烦裴伯父了。”
裴行俨道:“那我呢?”
李玄霸道:“与我同去太原郡。”
裴行俨乐道:“这个好!放心,李建成敢为难你,就算李渊拦着,我也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裴仁基无语。虽然你表忠心很好,但你能不能有点勋贵子弟的模样?!陇西的生活是不是很苦,你的言行怎么变得和突厥蛮夷一样了!
李玄霸点头:“你放心揍,谁也不会阻止你。太原郡里稍稍能打的将领都是我和二哥的人。”
裴行俨吹了声口哨。
虽然他之前不知道这件事,但李玄霸一说,他就觉察到果然是这么回事。
李二在太原郡待了那么久,结识了那么多友人,还与李渊麾下将领并肩作战打突厥,绝对不可能一无所获。
李渊一直难以突围,恐怕不仅仅是尧君素、魏刀儿和刘武周太强了。
裴仁基深呼吸,站起来对李玄霸拱手:“晋王,老夫有件私事要做。”
李玄霸拉起不明所以的杨侗,对杨道玄道:“我们去旁边聊。”
宗罗睺和一直站在李玄霸身后当护卫的陈铁牛也一同离开,屋内只剩下裴仁基和裴行俨。
李玄霸离开时,贴心地帮父子二人关上门,让父子二人放心谈心。
杨侗疑惑道:“裴公有何私事,为何非要现在说?”
裴仁基是他现在唯一在乎的隋朝老臣,他有点担心。
无论裴仁基有什么私事,怎么能把表叔赶出来?
李玄霸带着笑意道:“还能是什么私事?当然是忍无可忍,准备打儿子了。呵呵,裴守敬那性格,早就该挨揍了。”
杨侗:“啊?”
杨道玄叮嘱:“不明白就多看多思考,少提问。”他言下之意主要是少提问,其实可以不思考。
杨侗闭上嘴。
很快,屋内响起裴行俨的惨叫声。
李玄霸挥手让杨道玄带着杨侗离开,帮杨侗搞定身份问题,顺带教导杨侗独自去了张掖后需要注意的事。他让宗罗睺和陈铁牛搬来凳子,坐在院子中开心地听裴行俨惨叫。
“活该。”李玄霸非常开心,“让他每次宴会都要怂恿二哥拉我去跳舞。”
陈铁牛闷声道:“郎君就是因为这个幸灾乐祸?”
李玄霸反问:“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宗罗睺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同样的事。
然后他冷汗,好像主公麾下将领都做过这样的事,连平时最为谨慎的秦叔宝都不例外。
一起跳舞不是很开心吗?为什么三郎君会生气?
李玄霸可不管宗罗睺怎么想,他欣赏着裴行俨越来越凄厉的惨叫声,笑容越来越大。
要你嚣张,要你跳舞的时候还把我举起来炫耀你力气大。
现在你父亲裴仁基也来了,看我怎么给你父亲告状,让他每天把你按顿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