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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罗睺道:“主公说得对。”
马三宝还在震惊中,说不出话来。
他和史万宝对视一眼,看见对方都是一副没见识的土包子神态,心中略感安慰。
看,不止我是土包子!
李世民把信交给一个弓箭手,让他把这封信射到城墙上。
宗罗睺问道:“梁师都会信吗?”
李世民道:“他信或不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让他知道而已。我们该怎么攻城还是怎么攻城,又没打算劝降他。”
马三宝惊讶:“不劝降吗?”
李世民摇头:“不劝降。我们打出了‘谁给突厥当狗就揍谁’的旗号,所揍的第一只突厥狗必须狠狠地揍。好了,别有侥幸之心,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攻城。”
攻城器械已经组装好了。李世民就是在等李玄霸的信。
如果颉利可汗仍旧要南下,他就只能放弃朔方,先把颉利可汗揍一顿。
李世民下完命令后,抓住想要飞走的乌镝的脚:“不准跑。我以前对你的训练你都忘记了?上了战场就听军令!就算你再想阿玄,也不能私自回去。乖乖留在这里,我还有事要让你做。”
乌镝:“啾啾啾!”
李世民伸出手指弹了一下乌镝的后脑勺。
乌镝委屈地缩成一团,就像是一只孵蛋的大母鸡。
李世民可不管乌镝的委屈。他又不是弟弟李玄霸,对两只金雕过分溺爱。
朔方郡城不止一个城门,李世民让乌镝在空中盘旋,观察敌军的虚实,选定了一个人最多的门猛攻,再派人偷偷绕到人最少的门,等前一个门打得激烈时突然发力。
他抱着手臂叹息:“攻城除了虚虚实实,也没有可以取巧的地方了。吴起用兵,不过兵强马壮。这才是无法破解的兵法。”
李世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改进练兵的计划,然后摇头把脑袋的计划晃出去。
先拿下这座城再说。
等攻城战结束,新兵至少要死两三成。活下来的人,就可以成为精锐步卒了。
攻城战开始,过程十分枯燥乏味且血腥,就是用人命堆而已。
李世民这边的兵卒先用投石机砸城墙和城门,等对方士气衰落后,就靠着云梯登城。
梁师都这边的兵卒在城墙上殊死抵御,城墙上的尸体垒了一摞又一摞。
李世民没有用火药炸城墙。
朔方城为了抵御突厥骑兵,本就修建得很坚固。梁师都占据朔方城后,又强令百姓加固。黑火|药埋在城墙下,只能给城墙炸了印子。
李世民趁着夜色悄悄去仔细观察过城墙,城墙除了石头,还有黏土和米浆面糊,简直是奔着洛阳城墙的材质去的。
朔方郡因天下大乱而欠收,自然环境本来也不怎么好,百姓都吃不饱,米浆面糊还用来制作城墙。
李世民都怀疑自己破城之后,朔方城中还能剩下多少百姓。
“这就是乱世。”
李世民自言自语。
他虽然从书上读到过乱世,但他出生时就是隋朝最繁盛的时候,是太平盛世。即使隋朝生出民乱,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有了乱世的感觉。
因为就算是隋朝生出民乱的时候,隋朝官吏仍旧会尽可能保障普通百姓的安全,不会故意逼死他们。
现在是真的天下大乱了,一点秩序都没有的天下大乱。
李世民抽出长刀:“随我登城!”
他亲自率领精锐攀登云梯,冲上了城墙。
宗罗睺护在李世民身边,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
马三宝和史万宝落后一步,有点没回过神。
他们面面相觑。
“冠军侯、冠军侯去拿先登之功了?!他怎么能先登!!太危险了!!”
“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上啊!不能比主公更慢登上城墙!”
史万宝本来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但现在也顾不上了,只能硬着头皮,也去爬城墙。
马三宝则捶胸顿足。他出身很低,只是柴绍的家仆。天下大乱是他改变人生的舞台,只要他能在战场上多得几个先登之功,在未来的王朝中,他出将入相也不是没可能。
马三宝一直防备宗罗睺,但怎么先登的是主公啊?!
主公!!你知道先登有多危险吗!!不要冲了!!等等我啊!!
李世民上了城墙,在宗罗睺的保护下取下背上的弓,弯弓搭箭,挨个点杀盔甲穿得比较严实的将领。
乌镝也出现在战场上。
乌镝抓好火药罐子,城墙下的人点燃引|线,乌镝升空投掷,配合天|衣无|缝。
火药罐子的威力再弱,直接在人堆里爆炸仍旧能炸得人血肉模糊,何况李世民还在火药罐子里放进了铁片。
“为什么会有火焰从空中落下?!”
梁师都运气很差,被炸了个正着。
但他又运气很好,穿了全套金属盔甲,火药罐子炸开后没有重伤他,只在脸上和手背上有一点伤痕。
可火药罐子爆炸不仅仅能造成伤害,更重要的是对已经慌乱的兵卒造成心理打击。
当乌镝丢下了第十个罐子时,城墙上梁师都的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一边逃一边哭爹喊娘,说有天罚。
【这个时代的中原人和草原人都一样,迷信。】
李世民想起弟弟嫌弃的话,咧嘴笑。
“跟我冲!杀!”
李世民把弓一丢,拔出长刀冲向乌镝示意地方向。
宗罗睺越过李世民,冲到了最前面。
李世民:“?”
宗罗睺一边冲一边喊:“主公,你别抢功劳了,注意安全!”
马三宝赶紧往前追赶:“对啊对啊,主公,你快去休息!”
史万宝不说话,闷头往前冲。
李世民砍翻一个拦路的敌人,失笑道:“你们还以下犯上,抢主公的功劳了?梁师都留给我。”
宗罗睺:“梁师都什么东西,怎么配让主公动手!”
马三宝:“是极是极!”
史万宝继续闷头向前冲。
李世民笑着“呸”了一口,想追上去。但他的盔甲最好也最沉,实在是跑不过三位部将。
更让李世民无语的是,总有自家兵卒有意无意挡在自己身前。
“你们做什么?”李世民停下追击的脚步。
一个将领笑呵呵道:“二郎君,是郎君的命令,他说如果战局已定,你还想抢部将的功劳,就给你制造麻烦。”
李世民认出了这个人的脸。
他咬牙切齿道:“陈铁牛!!!谁是主将!”
陈铁牛满脸无辜:“二郎君是主将。”
李世民骂道:“那你怎么不听军令!”
陈铁牛道:“二郎君亲赴险境又不是军令。再说了,二郎君是主将,郎君是主人,我一直都听郎君的。”
李世民无语加无力。
他就知道,阿玄把陈铁牛留下来准没安好心!
“算了,我的弓呢?”李世民擦了擦脸上的血,脸上的血越擦越多。
刚打得太兴奋,他把弓丢了,现在开始心疼。
虽然战场上换弓很正常,但强弓难寻,非必要还是要保护好。
“这里。”陈铁牛把背上的弓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哭笑不得:“你就一直盯着我吗?”
陈铁牛重重点头:“是郎君的命令。”
李世民顿时没了亲自追敌的动力:“算了,你是个铁脑袋,骂你也没用。”
宗罗睺、马三宝和史万宝已经没影了,李世民只好跟着开城门的兵卒,迎接剩下的军队入城。
李世民整队后,严令军队不可骚扰百姓,才骑着高头大马领军入城,踏上城门通向郡守府的最宽的街道。
“我是冠军侯李世民!不是贼匪!”
“百姓请闭门待在家中,若有我麾下兵卒骚扰你们,就来寻我,我会处罚他们!”
李世民一边骑马往前走,一边用大白话大声安抚百姓。
他身后的兵卒也高声安抚百姓,让百姓别害怕。
听到李世民的话后,百姓虽然不相信,也失去了反抗的心,乖乖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