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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臣(32)
作者:南通欢 阅读记录
我摇了摇头,叹道。
“如此,你父亲不会按兵不动。能白手起家创建如此强盛帝国,万国来朝,休养生息与肃清残余并举的天子,高瞻远瞩。”
我顿了顿,放下茶盏,微微一笑。
“今年的选拔,可有看头。”
张怀民眸光一凛。
“卿是说,他要提拔我们之中的潜力者,重蹈覆辙?”
我颔首。
“破旧立新,历史可证。”
他倒吸一口冷气。
“是了,这次比试父皇亲临,甚至带上了吏部尚书,也许拔得头筹者,就地提拔册封。”
我心满意足地喟然道。
“并且,苏长青同党吹的风,一定不是他的丰功伟绩。”
在张怀民凝重的容色里,我咬牙切齿却羡妍。
“大肆吹捧那无疑撞上天子放下的屠刀,以我对他老谋深算的了解,他的羽翼一定是在强调他那一役的“失职”,没有斩尽杀绝,以表忠心,还得寸进尺地容我这畜生在府邸。”
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反感,我无力地笑出声来。
“我当真荣幸,在他的棋盘里,死到临头了还有价值可供榨取,为他铺了最后一层路。”
笑着笑着,我危险地眯起眼,幽幽道。
“可惜啊,父亲,你千算万算,有没有算到,我绕到了你的背后呢?”
言尽于此,我笑得开怀,却让一旁的裴林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我满不在乎地将喝尽的茶杯摔到地上,平静地看向张怀民。
“多少阴谋以摔杯为号,杀人于措手不及。可我偏偏,要光明正大地让他看着我胡作非为。这一次,烦请殿下帮我煽风点火,让他落得个打碎牙往回咽的下场。”
张怀民默契地一笑,只道。
“愿闻其详。”
落针可闻的院落里,萧瑟的风穿堂而过,在我们之间呜呜咽咽,一时无话。总有些事情,你抻长脖子盼它,它反倒漫长,你顺其自然,它便顺理成章。
第二十七章 险中求安
叽叽喳喳的苏家子弟难掩雀跃, 环视着开阔而威严的皇家武场,纷纷咋舌。我却只是戒备地环抱着钟离刀,不发一语。
张怀民自然而然地贴身过来。
“怎么, 看起来兴致缺缺的?”
我闷着鼻子道。
“并不,只是紧张大过于兴奋罢了。”
张怀民好笑地偏过头。
“卿在苏家大杀四方, 不足为惧。”
我却欲言又止地斜睨一眼高起的宫墙。
“走这一回, 怕是凶多吉少。”
张怀民终于收起了好整以暇的容色。
“怎么了?忧心忡忡的。说与我听, 我可为卿分解。”
我似是而非地摸了摸已经沧桑起来的钟离刀, 自嘲般道。
“苏长青他, 可能出席此次比试。”
张怀民狠狠怔住,继而目色凝重道。
“无妨, 我会想办法让他来不成这趟。”
他正欲动作, 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僵住了。
“是你父亲,特批他从边疆回来检阅的。苏长青他, ”
我掐指思索片刻“不消半日,就要抵达京城了。”
张怀民皱起眉,甩着袖子来回踱步。
“该死, 这下你上场都难,怎么会……唉!”
我却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思忖什么。他看我一副颓然的样子,一把拽过我,死死掰正我松垮的肩头。
“来得及, 我一定想办法阻挠他出席。”
我穿过被风吹乱的额发,破碎而傲然, 从容笑道。
“不必了, 我自有良策,只看, 当时的我能否镇定下来,逢凶化吉了。”
张怀民眯眼。
“那好,卿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只是你这家事我不方便插手,只能使点绊子。不过,在暗处,我会帮你掩护,上了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破罐子破摔。”
“当然。”
得到了他的支援,我心情转好,不自觉地挑了挑嘴角,继而甩开他的手,一步三回头地朝他笑着摆手。
“快走吧,你父亲在昭和殿,等着我们呢。”
对我说变不变的作风已然处变不惊的张怀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示意裴林去把我可能遇上的障碍清除,然后大步追上了我。
裴林领命去了,我们也在昭和殿听了一下午圣意。
云移日逝,入夜,殿脊兽身上的金光消散殆尽,我们也都回到了住处。
合上眼,脑海里步步推演起收官的二十四节气,我前所未有的怅然。我的明天,都托付给这滴水不漏的体系,大抵是不必惊慌的,只是,我直觉里总觉得有隐藏的不安在破土而出。
预想了很久,却挥之不去地感知道,有什么百密一疏,我必须承受。
心慌不已,却疲惫至极,身心俱疲之下,我陷入酣睡。一夜无梦,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难得不用追着黎明练武,我别扭地起身,随意地挽起一个马尾,利索地穿衣推门,不料与宋睿辰打了个照面。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习惯化地扬起不冒犯的笑。
“早啊,一起走吧。”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让我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我试探着开口。难不成我的忧惧,都写在了脸上?
“你看起来,状态欠佳。”
不愧是他,知我者,屈指可数,还好没发展成敌人。
心有余悸地胡思乱想间,他已落落走远,我提起刀追了上去,惶急道。
“唉,等等我,你还没说明白呢,我哪里不在状态了。”
声音飘远,两个人从隐蔽处一前一后地走出,盯着前方说说笑笑的背影沉吟。
“宋睿辰也看出来了,苏钟离她,今天,有些萎靡不振。”
裴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是似乎,她是有心事而不愿吐露,毕竟,实力上,她已经碾压大多数人了。”
张怀民只是仰头伸展了下身子,爽朗道。
“她不愿说,我们就为她兜着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我相信她,不做没有把握的傻事。”
裴林默默望着张怀民含笑的侧颜,愣神心道。殿下,你又何尝不是呢。
人到齐了,旌旗飘扬,钟声响起,大家都难耐心中大展风姿的冲动,脸上写满了意气风发。我却抿起嘴,冷汗布满掌心,钟离刀几乎滑不可握。我几番深呼吸,都于事无补。我干脆不去想那件事,居高临下地望向那激烈厮杀的场中央,微微叹气,事到如今,只能硬上了。
前半场都是普通世家子弟的交手,水花不大,真正的重心,在下半场。云集在此的,分别是张怀民,裴林,宋睿辰,赵沉钩。也算是原班人马。不过,我所忌惮的,并不是这些老熟人。
我微不可查地向张怀民递去一个眼色,张怀民会意,敛起袖子大步上前向着他的父亲一礼,朗声道。
“父皇,儿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坐的天子肃然的面容显出几分和蔼,声音和缓。
“怀民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张怀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年年岁岁此相似,何其无趣,不如,今年的比试,我们加些趣味性。”
天子似乎来了兴趣,危坐间身子稍稍前倾,眉毛微微挑起。
“有理,直言无妨。”
张怀民看火候已到,不再遮掩,大大方方道。
“儿臣以为,可在场内,放些狼烟,虚虚实实,雾里看花,悬念顿起,岂不快意。”
一旁的户部尚书悠悠附和。
“殿下一向奇思妙想,颇具新意。”
天子摩挲着下巴沉思半晌,笑着拍案道。
“那就随怀民的意来。”
我悬着的心略微放低,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旁的因素,最后是黄粱一梦还是继续风雨兼程,全在这场试炼的尾声,而这其中凶险,我并未告知睿辰亦或是怀民,他们帮不了我。
思绪飘远,远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午夜,苏长青面沉似水,手中握着的戒尺粘上了雨水,隐隐发亮,院中跪着的苏承景瑟瑟发抖,却不敢出声。苏长青疾言厉色,划过的闪电为他的怒容镀上一层白光,极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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