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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台藏娇(双重生)(30)

作者:风枕月 阅读记录


“贵妃娘娘金安。”

外间忽然响起了方太医与一陌生男子的请安之声。

季珣理智回笼,放开早已化成春水的持盈,静听着外间的一举一动。

他骤然抽离,窗外新鲜的花草芬芳终于钻入她的口鼻,她大口呼吸着,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轻喘。

习武之人的耳息较寻常人灵敏得多,他怕旁人察觉,抬手轻轻覆在她的唇上,将那轻喘声压得再低些。

她温热的气息吐纳在掌心之中,令他原本无波的心湖涟漪再起。

上一世,他循规蹈矩,不得不将一腔情意掩藏于心。

可如今贵妃站在外间,与他仅有一墙之隔,他却在她寝殿的床帐中,与她行了这样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遮下心头悸动,又恢复成往日里清冷自持的模样。

“你们可算来了,公主现下就在寝殿。”叶贵妃焦急道。

“那微臣进去瞧瞧。”

“别进来!”

一贯冷冽的声音因着方才情动,惹了些还未褪尽的哑意。

外间的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

“公主她现下不宜见外男,你只消在外问诊即可。”

他其实很想与她沿着那个吻,接续上他的绮梦,可他知道,如今该是梦醒之时。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小心放在床榻上,由着她死死牵着自己的衣角,而后翻出她往日闲暇时编着玩的丝线,系在她纤细的皓腕之上。

他看着她因不满他抽离而盛满水光的眸子,耐心地掰开了她的手指。

“阿盈乖。”

他的目光难得温柔似水,透过他的墨瞳,她似乎看见了一方令他心安的天地,其间只装着自己。

他替她放下垂帘,将她困在层叠纱帐间,牵着她腕上的丝线往外间走去。

路过铜镜时,特意检查一番自己的神情仪态,见自己容色无异,终是出了房门。

站定时,眸中一片清明。

他将丝线的另一端递给方太医,这才注意到他身旁站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

“这是……”

“回殿下,这是微臣的幼子,他自小无拘惯了。”方太医垂首恭顺道,旋即推了身旁那蓝衣男子一把,“还不快给殿下行礼!”

蓝衣男子不情不愿。

“见过太子殿下……”

他没心思同小孩子置气,只问方太医道:“如何?”

方太医颤颤巍巍:“微臣医术不精,只能诊出公主是中了迷情,至于对症下药……怕是不能单靠牵丝诊脉这一项。”

他转身同叶贵妃行礼:“还请娘娘告知公主今日的吃食。”

“拂云,你过来回话!”她招来持盈的贴身侍婢,“公主今日吃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拂云跑过来,神色茫然:“回娘娘,没,没什么呀,但凡公主今日入口的东西,通通也赏了奴婢,奴婢并未觉得有何不适……”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蓝衣男子却耸了耸鼻子,出声道:“你饮了酒吗?”

“回公子,奴婢没有……许是今日尚食局送来的一道点心!”

“点心可还在?”

“已,已用完了。”

拂云心虚低头。

公主赏她后,她不一会儿便吃完了,哪会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点心渣子可还在?”

她忙点点头:“在的,奴婢这就去给您取来。”

季珣这才分了眼神给这蓝衣男子。

他并不遮掩喜怒,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一瞧便知是家里宠惯着长大的。

拂云端来空空如也的点心盘,他大大咧咧接过,拈起其间一片残渣,放在鼻尖闻了闻,冲方太医道:“爹,这点心中有一味是蛇床子。”

方太医蹙了蹙眉:“没有旁的?”

他摇了摇头。

“蛇床子性温,本就可以煎汁内服,但若说制成迷情酒,怕是不够。”方太医捋着胡须道。

蓝衣男子转身对季珣躬身一礼:“敢问殿下,今日公主可曾去过东边?”

望烟亭便是在东。

“你如何得知?”

他对眼前的少年生了兴致。

“臣随父亲入宫时,东风曾带来一缕依兰花香。蛇床子无毒,依兰花亦无毒,可若是二者同入体内,便有了催情之效。这宫中臣不常来,想必长在宫中的父亲与殿下要比臣清楚得多,同样,住在宫中的其他贵人们,也再清楚不过何处有依兰。”

他点到为止,站在阳光下,唇边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爹,这迷情的成分儿子告诉您了,方子便由您来开吧。”他撇着嘴摇了摇头,“这宫中危险又无趣,低眉浅笑间便能算计人心,儿子才不愿接您的班。”

他理了理袖,转身便走。

“你叫什么名字?”季珣问道。

他一向是惜才之人,而这少年便是可用之才。

不光医术高明,更三言两语间点破了持盈今日所遭之害,心思通透,为人豁达。

“方归云。”他转过身来,同季珣招了招手,“对了殿下,臣有一事相告。”

方太医在写着方子,他索性无事,便往方归云处走去。

方归云迎上前来,错肩附耳,轻声道:“殿下,京都口脂贵,何藏唇齿香。”

说罢,他隐晦一笑,便往宫门处行去。

京都口脂贵,何藏唇齿香……

他蓦然想起方才与持盈在寝殿中的放肆,望着方归云的背影,眸底浮现出一丝被人窥探的羞赧与愠怒。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察觉到了什么?

季珣收了本想直接去凤仪殿诘问之心,看向持盈寝殿时,又总觉有些心悸,不敢再踏入其中,只吩咐了拂云好生照看,便往东宫行去。

他站在平日里更衣的落地铜镜之前,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异样,却并未发现什么。

他下意识抚上唇瓣,眷恋的却还是与她拥吻的感觉,念起方归云最后调侃他的话,不耐蹙起眉心。

“混账……”

似是责方归云,却更似责他自己。

他趁她之危,不是混账是什么?

可偏偏是这一启唇,他瞥见了沾染在自己齿间的一块红痕。

正是今日持盈口脂的颜色。

他将那点残色卷入口舌,坐在椅上,等着宋池回禀,手中轻晃着微热的茶盏,在漾着涟漪的碧波中,思绪又飘进了那间盛着他绮梦的寝殿。

许她以为今次是见贺九安,特地舍了往日里常用的檀红口脂。

染绛唇,着梨香。

可她为旁人的精心妆点,却成全了他的私心,成为了他的掌中之物。

指尖轻点着茶盏,他眸光晦暗。

此时,他的脑海中仅剩她那时微微仰颈向他索吻的模样,邪念刹那间一闪而过。

若是能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便好了。

第25章 昨夜东风(五)

他被自己倏然而起的念头吓了一跳, 手中的茶盏砰地搁在桌上,溅出些许茶水来,沿着小叶紫檀木桌滴在地上, 晕开一朵水窝。

他手指无意识攥紧衣袍, 想起幼时的一件事。

小持盈一向很喜欢生机勃勃的东西, 那时她的最爱,便是御花园中五彩斑斓的蝴蝶,每逢春暖花开, 她能在御花园呆上一整日。

她的生辰恰是四月,于是, 他想送给她一个特别的生辰礼。

可她平日里总缠着他。

他怕她惊喜落空, 便只得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 才能亲自捕捉些漂亮蝴蝶。

他整整捉了半宿, 把精心挑选的蝴蝶装在西域进贡的琉璃盏里。

琉璃盏澄澈清透,其间蝴蝶翩飞, 当真是极美。

可第二天, 还未待他赠予她,琉璃盏中的蝴蝶便都死了。

他只得去库房为她挑了个名贵的摆件。

这个未完成的生辰礼似乎成了他的执念, 后来, 他专门僻了东宫的一间温室。

以椒墙为壁, 温池为底,一年四季养着花草,命宫人轮换烧水为池添温, 再搜罗尽天下奇蝶。

可无论是何种类, 终究活不过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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