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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台藏娇(双重生)(146)

作者:风枕月 阅读记录


“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她忙走向他,担忧地上下打量一番,却见他该包扎的地方已悉数包扎了,亦换了身干净衣裳,虽看上去疲惫,脸上的气色倒不错。

“审问多废了些时间,不过已无事了。”

她与他说着方才的事情,宛若寻常人家夫妻回到家时的闲聊。

他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含着笑听她讲,待到她口渴时,再递给她一盏已经温好的茶。

今日他手受了伤,倒茶之时便显得有些不利索。

“我自己来罢。”她主动请缨道。

“不行。”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拦下,“这样的小事都要你自己来做,那还要夫君做什么?”

夫君?

她听见这个词,不由怔愣。

她似乎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的存在,自然而然地与他住在了一处,却从未想过,是否要与他结为夫妻。

她咬着唇,斟酌着是否要与他认真谈一谈这件事。

“阿时……”

“我们……成婚吧。”

他将吹温的茶放至她手中,抢先道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持盈没有立刻应下来。

她似乎对于“成婚”一事,带着刻在骨子里的抗拒,想起那些鲜艳的红,她便会回忆起初时的偷梁换柱,和封太子妃时的暗度陈仓。

于每一个女子而言,大婚当是最美好的记忆,可她想起来过去的每一个瞬间,都会令她的心隐隐抽痛起来。

见她不语,他握住她的手道:“这回全然按你的喜好办,不会有人逼你迫你,如你不愿……当我不曾提起过,也是可以的。”

许是握得有些急,牵扯住了他的伤口,猛地疼了一瞬。

他倒抽了口冷气,微微蹙眉。

她瞧着他将她捧在手心的模样,不禁莞尔,轻轻应道:“好。”

季珣没想到她竟真的会答应,眸中当即迸出了喜悦,站起身抱着她在屋中转了一圈。

她嗔道:“你做什么!你还受着伤呢!快将我放下来!”

“这伤受的颇值得。”

他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那你也不该乱动,免得又要麻烦医士!”她佯装嗔怪地戳了下他的手臂,旋即小心问道,“还很疼吗?”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指,继而与她十指相扣,眼睫微垂,轻轻道:“很疼,要夫人陪着,才能好起来。”

这句轻语里含着些许委屈,但更多的是含羞试探地撒娇,惹得她不禁莞尔,抬首在他的下颌落了一个浅吻。

可还未待她抽身,他的唇便咬上了她的柔软,将她口中的空气攫取了个干净。

她就这样被男子紧紧拥着,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

一番缠绵后,他将她抱上床榻,让她紧贴着自己的心口,在额上印下一吻:“睡吧。”

她醒来时已是午后。

屋外昏暗,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

“阿时?”

她轻唤了几声,无人应她。

许是有什么事,出去了罢。

她也无甚在意,见自己饿得肚子叫,便独自起身,揉着眼睛,打算往屋外去觅食。

刚起床之人还不大清醒,屋内又未燃烛火,才走几步,她便不慎撞到了一旁的矮柜。

矮柜轻晃了晃,内里发出东西的碰撞声。

诶?

她刚买下尚隐的这处宅子不久,知道自个儿从未往这里装过什么。

难不成……是尚隐落在这儿的?

她弯身打开了矮柜的抽屉,入眼便是一叠一叠归置整齐的纸页。

她取出随手翻看,原是她素日里与王时探讨的那些政事。

他分门别类地整理归纳,收在了此处。

她刚想放回去,却见抽屉最底部竟有一只包裹紧实的物件。

这是何物?

她顿生疑惑。

但既知这矮柜是阿时在用,她又未询问过他,怎可贸然去动旁人的东西?

自幼的教养让她有些踌躇。

可她实在好奇。

他都将要是她的夫君了,自己只是看上一眼,便给他放回去,他定不会怪自己吧?

持盈自我安慰道。

她心一横,小心取出这只包裹,还未拆开,便闻见其中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味,心中顿觉不妙。

她拆包裹的手有些抖,心跳也莫名加快了些。

待掀起包裹的最后一角,她的心彻底坠入了冰窟——

入眼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上沾染着血迹,还有兵器的划痕,应是她遇刺时留下的。

最为要紧的是,面具上的五官,竟然同阿时一模一样!

她的脑中轰地一声响,而后只剩白茫茫一片,手脚顿时变得冰凉,背上倏然覆上一层冷汗。

若这张脸是假的……

那与她春宵共度,极尽讨好的枕边人,又会是谁呢?

“王时”此人,究竟是遭人替代了,还是从未存在过呢?

她再握不住面具,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

不行,得将此处尽快恢复原状。

“啪”地一声,手中的面具不慎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弯身去捡,待起身时,却听见一道宠溺声线——

“怎么不穿鞋子?这么大了,还是喜欢光着脚乱跑。”

她被这道声音吓得坐在了地上,手中拎着那张残破的面具,慌张抬头,却见“王时”一手撑着伞,手中还拎着她爱吃的小食,站在屋门口。

雨水顺着伞面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视线相对时,他望见她手中捏着的面具,笑容凝在了唇边。

持盈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忽地发觉他的眼睛与季珣很像,都是极深极浓的墨色,不笑的时候眸色沉沉,带着不怒自威的疏离。

面前的男子遮去了本就昏暗的光线,立在她面前,像是展开了一片无声的漩涡,好将她一点一点吞没,再也不得逃脱。

是梦,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在做梦。

持盈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拉回现实,心头难分是惊是疑,是悲是忧。

男子定了片刻,自顾自收了伞,将小食搁在桌上,来扶她起身。

“地上凉。”

然而她此时手脚绵软,并没有什么站起来的力气,只是抬起头,望着他,有气无力问道:“你……怎知道我自小喜欢在寝殿内……光着脚乱跑?”

她的声音哑得厉害。

很多事情不细究,便得过且过了。

可若是一旦窥见了细枝末节,便一发不可收拾,从前那些被她忽视的枝杈,便一个一个地往外冒,直至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譬如她从没见过季珣与王时同时出现。

譬如他从未问过她,却清晰知道她的各种喜好。

譬如他明明不曾与思虞有过交集,那日在宫墙下,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要救下她。

譬如曾经的种种种种……

季珣见她不动,微叹了口气,去拿来包着炙肉的纸包,在她身旁徐徐展开,炙肉的香气登时窜了出来。

“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罢,是净瘦的。”

持盈久久没有接,在眼眶中蓄了半晌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掩在裙摆下的手不住颤抖。

季珣微蹙了一下眉:“不喜欢吗?不喜欢便吃这个罢,我跑了好几条街,才寻到的南方的糖粥。”

她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越过那份糖粥,沿着他的轮廓一寸一寸摸索,试图找出面具与脸庞并不严丝合缝的地方。

他没有反抗,仍乖巧地蹲在她身边,端着那份糖粥。

很好,她什么也摸不出来。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垂落下来,踉跄起身,赤着脚跑至桌前,笔起笔落,她拿起沾了墨的纸,回到他身前。

“你的名字。”

拿起纸的时候,她的笔不慎掉在了地上,一路骨碌碌地滚至他脚边,撞上了他洁白无暇的鞋面。

季珣抬眼,见纸上写着“王十”。

“时,同音十,十岁为旬,王十,即位王旬,合起来,便是珣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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