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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台藏娇(双重生)(127)

作者:风枕月 阅读记录


“王妃呢?请她前来。”

“是……”

手下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忙退去去请季思虞。

那边,比北燕皇都先一步听见风声的持盈也已来了北燕皇都。

红泥小火炉上正烫着一壶水,片刻便冒出大片大片的白雾。

她拎起壶,悠然自得地往茶盏中倒去,身边的暗卫忙递过手来。

“您怎能亲自做这个?还是让我来罢。”

“哎,这有何不可?”她直言相拒,茶叶在茶盏中游荡,透过升腾而起的袅袅白烟,她吹了吹茶汤,将茶叶在汤里吹出个漩,“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她带着人已经在皇都里住了三日,整日带着帷帽和人手东走西逛,招摇过市,生怕皇都中人不知道她“无面罗刹”来了皇城一般,令他摸不着头脑。

纵然不知她意欲何为,他还是单膝跪地,恭谨道:“但凭主上吩咐!”

“去蹲在二皇子府外,帮我截一个人。”

她将茶汤吹温,悠闲地抿了一口茶水。

第82章 相思语疏(二)

暗卫得令而去, 而她继续悠哉悠哉地煮茶添茶。

刚饮不过三盏,便见暗卫去而复返,远远自亭外朝她走来, 身后跟着的不是旁人, 正是许久未见的宸国二公主, 季思虞。

看她双肩时不时地微耸,便知定是哭过了。

她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她就知道, 今日是见这位姐姐的契机。

上一世,她是周辞的和亲王妃, 遭此一事时, 季珣还是宸国太子。

慌乱之下的周辞曾握着她的双手恳切地求她:“你与他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 求你修书一封, 告知他并非是我所为。”

她那时颇有些为难。

“皇兄素来不在意我,我说, 他也未必肯信。”

“他在不在意你是一回事, 可你为不为我修这一封家书,又是另一回事。只要一试……有用, 便可解我燃眉之急, 若是无用, 也算你为我尽心尽力。”

她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遂应下,而后季珣确实并未再追究此事。

这一世, 相同的事情竟再次发生了。

那么周辞定会如上一世恳求她一般恳求思虞。

可递出的信若是没有结果呢?

周辞亦定会如上次那般责怪于思虞。

有了先前引思虞来见之缘, 她这回提早来了北燕皇都, 让都城之中人人知晓她在此处,又派人在都城之外拦下思虞的所有信件, 好守株待兔,等着季思虞破釜沉舟,主动来见她。

如今,兔子来了。

哭得双眼红红的思虞跟着暗卫来到她身前,揉了揉泪水模糊的双眼,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她再熟悉不过此人的样貌。

面前之人,正是她暗自较劲二十余年的持盈。

可陌生,却是因眼前的女子,褪去许多青涩,多了些原本不属于她的沉稳与从容。

思虞愣神片刻,抽噎着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还未待她回答,她便又转身去问她的暗卫:“你不是说,无面罗刹已经等我许久了吗?他人呢?怎不带我直接见他?”

“这……”暗卫有些为难,挠了挠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思虞登时冷下脸来,颇有几分娇纵公主的跋扈态度,“事到如今,你们竟还拿我寻开心不成?”

持盈瞥见暗卫投来的求助目光,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帷帽戴于头上:“这样,你总该信了罢。”

思虞的目光不屑瞟来,而后怔住,旋即又化作震惊,道:“居然是你,当真是你!”

她再次摘下帷帽,冲一旁的暗卫摆了摆手。

暗卫颇有自知之明地退下,此间仅余她们两人。

“二姐姐,你可否同我说一说,你今日为何哭,又为何来寻我?”

“我……”思虞正要开口,话却梗在了喉里。

也许是自幼的好胜心作祟,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她过得狼狈,可她唯独不愿让持盈知晓。

持盈见她沉默良久,也没要说的意思,便自袖中摸出一封信笺,搁在案上,用一指轻轻推了出去。

思虞的脸色当即变得难堪,艰涩道:“我,我的信怎么在你这儿?”

“季珣是不会看的。”她平静道。

“你胡说!”思虞忽地拍案而起,“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会不看我所写到信件呢?”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般急躁?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持盈悠悠抬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思虞思量一番,一屁股坐在了持盈对面的石凳上,微微拽紧了衣袖。

仅这一个动作,持盈便知道思虞定是不愿再回王府中去,心下的把握又大了几成。

她再从袖中拿出一封密函,朝思虞递了过去。

“这是尚隐拦截又复刻下来的密函,你瞧瞧。”

思虞一把接过,半信半疑地打量半晌,遂小心翼翼地拆了开来,念道:“全城散播消息,宸国公主因和亲一事,与宸国皇帝生了龃龉,故而怀恨在心,知晓宸国皇帝微服来燕后,特软磨硬泡二皇子周辞,令其派遣刺客行刺……”

她念着念着,眉头蹙得越发地紧,砰地一声将手中的信函拍在案上,道:“荒谬!我何时如此行事?我又为何要刺杀皇兄?那可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哥哥!纵然我与他之间有意见相左之事,他断然不会害我,我也断然不会害他!这信简直荒谬!荒谬……”

思虞的吵嚷声回荡在院子里,她的心却蓦地一揪,继而泛起些星星点点的羡慕来。

她与季珣,就不曾有过思虞这般的彼此信任。

是因为她不曾与他血脉相连吗?

若她也是他的亲妹妹,是不是两人如今便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可若她是他的亲妹妹,那些过往的恩怨情仇,大抵也不会发生了罢。

思及至此,她淡然一笑,定了定神,道:“这密函出自大皇子府上,也就是你夫君的亲哥哥,而我之所以拦下你的信,是因为他们早已在边境镇上下了命令,你的信,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北燕。”

前者是实话,后者,则是她瞎编的。

拦截书信之人是她,只是学着大皇子的手段,将其栽赃过去罢了。

她本就是来搅乱北燕朝事,怎会让季珣真的接到这封家书?

可思虞却信以为真,喃喃道:“难怪,难怪他说我的书信毫无效用,定是皇兄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他说,他说皇兄心中只有你一人,再容不下旁的女子,不是的,才不是的,我就知道……”

说着,她有些委屈,竟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信没送到便好,我就知道,皇兄不会真的不管我的。”

她屡屡提起季珣,提得持盈有些心烦。

自上次江边一别,与尚隐一醉方休,她本以为可以彻底地将那人忘至脑后,再不想起。

持盈有些不耐打断了她的哭泣:“你今日怎想通了来见我?”

思虞一时无助,啜泣道,“他,他责我无用,我不想再与他无休止地争吵了,这样的日子,我当真是受够了……”

曾经在宸宫时,她是劝过她的。

可她不愿听从,反讥讽于她,如今一朝后悔,竟不得不来求她,可当真是造化弄人。

“那你想做什么?”她淡淡问道。

“我想回家。”思虞哭着道,“回宫里去,回到母妃身边,与她相依为命,哪怕终身不嫁也好。”

回家……

持盈听见这两个字,暗自垂了垂眸。

思虞有家,可她的家呢?

是皇都的府宅吗?

她是尚记的二当家,宅院遍布各个要地,她有数不清的屋子,为何没有家的感觉呢?

她望了望四周偌大的院落。

这是她的家吗?

她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回家,但事已至此,你不能这般不管不顾地回去。”

她压下心中酸涩,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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