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女有点田(517)
孙婶说:“我的孩子已经去世很久了。”
晨风熙熙,将她略细凌乱的发微微撩起。
徐芳园忽然注意到孙婶的脖颈上居然有一道若有似无的疤。
若是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疤痕很浅,很淡。
但是很长。
从脖颈延展到耳后。
徐芳园觉得那道疤痕或许贯穿了孙婶的整个脖颈。
不知为何,看着那道若有似无的疤痕,徐芳园的心兀自被扯了一下。
忽然之间,徐芳园不想让孙婶往下说。
不管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徐芳园觉得那些事情于孙婶而言,绝对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但孙婶已经自顾将话说了下去。
她说:“我的孩子从生下来便害了病,丫头,你还记得吧,我曾经对你说过我那相公死早死的。”
徐芳园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当然记得。
她还记得怀璧其罪,也是孙婶早死的相公告诉她的。
“其实我的相公也害了病。”
孙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但是起初我相公该是不知道的,因为他的身子骨向来很好,他在外头做活也是做得那种最苦最累的力气活儿。”
“我相公他啊,若是有得吃,一顿足可以吃下十个馒头呢!”
“那般能吃能做活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害病呢。”
“他是这样想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即便他父亲和他父亲的几个兄弟都接连去世了,我们两口子也没曾多想过。”
“这年头,吃不饱饭饿死的大有人在,所以我们怎么可能会去想他的父亲兄弟是害了病呢。”
说到这,眼泪再次在孙婶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相公的母亲早早去世,父亲也在他们两人成亲后不久去世,他们两口子以为是天道如此。
因为公公的身子骨向来不好。
所以,他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将他厚葬。
只是,孙婶没想到。
公公将将上了山,她便发觉自己有了。
丧亲的痛和迎生的喜让两口子被悲喜相交。
村里好些人知道孙婶怀了孕,连番找上门来。
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道谢,也不是让他们两口子节哀。
他们告诉孙婶,她腹中的孩子不能要。
他们她在灵堂跪了那么多天,这腹中的孩子,就算生下来多半是个瘫子。
这种说法,一直都有。
但孙婶不信。
她觉得若是公公在天有灵,自会抱有腹中孩子。
而她的相公,与她一般想法。
虽然坚定了孩子绝不会有问题,但到底是那么多人朝着孙婶说过。
所以,打从内心深处。
孙婶是怕的。
不过万幸。
孩子呱呱坠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一步一步,走得都很踏实。
见着那小人儿渐渐长大,那些个担心终于让孙婶渐渐放下。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这头好容易没了担心,那头相公出了事情。
时至今日,相公的死,孙婶都很难接受相公的死。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
分明那天早上出门做活儿的,相公还是好好地。
怎么好好地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呢。
大夫说她相公害的是厥脱症。
他的厥脱症极有可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孙婶记得大夫说这话时,很是严肃的提了一下她的孩子。
只是,那时孙婶整个人都沉浸在丧夫的痛苦之中。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孩子已经有了症状。
起初只是暴汗、拉肚子。
孙婶想起来,她的相公,她的公公去世之前也有这样的症状。
所以当即就要借钱去看大夫。
但是她借钱的人都劝他。
大伙儿说,若是娃娃得的是那种要命的病,他们肯定愿意借钱给她的。
大伙儿还说,谁家小孩子没个头疼脑热、伤风感冒的。
随便买点草药吃了便好了。
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孩子,养的那么矫情做什么。
孙婶并不想听从那些人的话。
可是,囊中羞涩的她没有办法。
那时的她,只单单想要活下去,就已经要花费全力。
她的确是没有钱。
所以,只能拖着。
后来孩子原本圆滚滚的小脸,几天之后就活活瘦了一圈。
再后来,忽然就昏迷不醒了。
孙婶慌了。
她将孩子抱去药房,大夫说孩子已经病了很久了。
得的是和她相公一样的病,就像大夫当初猜测的那般。
小人儿的病是打从出生就有的。
只是这娃娃身子骨一直就不太好,如今又害了其他病。
这才一下子就如山倒般。
瞧着孙婶哭得肝肠寸断,大夫实在是于心不忍。
他告诉孙婶,虽然很难,但该是可以勉强救下娃娃的一条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