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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拉长尾音,眼角挑起,剔着手指头,像是在欣赏戴着的玳瑁米珠指甲套,“皇后娘娘着急我们心里也明白,不过这等事也是急不得的,子嗣之事看得是缘分,就拿皇后娘娘来说,谁不盼着您生下个嫡子嫡女呢,可就是没缘分啊。”
屋内瞬间悄然无声。
孙贵人等份位低的,更是恨不得屏住呼吸,只当自己不存在。
皇后多年无子的事,天下谁不知道。
就是太后去五台山礼佛,一半的原因也是为了给皇后求个子嗣,连带着皇后刚进宫的妹妹全妃也都跟了去。
这事素来宫里头的人都不敢提起。
贵妃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分明是特地下皇后的脸。
皇后心里钻心一般的痛。
她握紧双拳,这才压住心里对贵妃的恨意、恼怒,今日所有人都在,家宴又在即,自己要是跟贵妃闹翻,只怕得意的是贵妃。
但要忍下这口气,又实在难忍。
皇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妹妹说的是,别说子嗣的事看缘分,就是生男生女,又何尝不是看缘分呢。”
贵妃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眼瞅着两边火药味都要烧起来了。
这时候,邓公公过来了,打了个千,“皇后娘娘,时辰差不多了。”
皇后嗯了一声,道:“宴席已经准备妥当了?”
“已经准备齐全了。”邓公公回答得滴水不漏,“主子爷就等着皇后娘娘您带着后宫妃嫔们去呢。”
“那宝络格格呢?”
贵妃抢在皇后跟前开口,她的身子偏了偏,用后背对着皇后。
皇后眉头不禁皱了皱,邓公公迟疑了下,回答道:“宝络格格跟大阿哥都在主子爷那边。”
“那孩子一向调皮,没给皇上添麻烦吧?”
贵妃唇角露出灿烂的笑容,语气里充满母爱。
倘若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贵妃对宝络格格多么爱之入骨。
邓公公虽不知刚才这殿内出了什么事,但也猜出八九分,想来是皇后跟贵妃又在闹脾气。
他垂着手,“格格向来懂事,怎么会给主子爷添麻烦。贵妃娘娘既然惦记格格,不如早点过去。”
“你可不就是说中了我的心思。”
贵妃站起身来,一身大红江绸绣五彩金龙狐肷皮袍衬得眉眼艳丽得如同带刺的蔷薇,珠钗满鬓,富贵逼人,“那就走吧,还愣着做什么。”
其他人有些迟疑着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皇后。
皇后笑着道:“是该走了,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她搭着春和的手,从宝座上下来,“妹妹等等我,咱们一块儿走。”
贵妃脚步一顿,纵然想不给皇后面子,但这明面上的规矩,她却是驳不得。
她只能站住,皇后眉眼弯弯,眼带笑意,朝她伸出手。
乔溪云眼看着局势瞬间变化,贵妃不得不搀扶着皇后出去,心里暗道,皇后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若是不然,怎么能坐稳皇后位置这么多年。
要知道,贵妃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
除夕家宴设置在乾清宫。
宴席上嫔位以上一人一桌,嫔以下则是两人一桌。
乔溪云的座次就在顺妃下面,她看到座位安排,心里松了口气。
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又是宴席,她可不想坐在糟心的人旁边,省得味如嚼蜡,吃都吃不好。
才坐下,乔溪云就听得蛐蛐叫声,她愣了下,还当自己是听错了,把头一偏,顺着声音一寻摸,居然看到桌子旁挂着个绣笼,笼子里装的不是蛐蛐又是什么?
“这哪里来的蛐蛐?”
乔溪云惊奇不已地说道。
姑且不说冬日里蛐蛐多么难找,就是宴席上会出现蛐蛐,也是一件奇事。
顺妃见她好奇,便笑着解释道:“这是除夕、新正时候的习俗,宴席上必定摆些绣笼装些秋虫。”
乔溪云放眼看去,还真是每张桌子旁边都有个绣笼,“这蛐蛐莫非还是专门养的?”
“妹妹好聪明,一下就想到了。”顺妃忍俊不禁道:“这么多蛐蛐,要抓当然不好找了,是北小花园的内监用温室养的。以前我也觉得古怪,可习惯后反而觉得有几分趣味,虫鸣鸟叫,听着比歌舞有趣多了。”
“顺妃娘娘跟乔嫔娘娘在说什么呢,这么有说有笑的?”
孙贵人好似好奇一般问道。
乔溪云淡淡看她一眼,“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今日除夕日子好,听说今日温妃娘娘要弹琴,想来可以一饱耳福。”
顺妃微微颔首:“温妃的琴技是有目共睹的,难得的是她还会谱曲。”
“是这样吗?怪不得宫里人都夸温妃娘娘是才女。”乔溪云本想打个哈哈过去,见温妃看向这边,便顺水推舟夸了一句,做个人情。
温妃心里大为愉悦,难得正眼看了乔溪云一眼,“乔嫔妹妹倒是有几分见识。”
“那咱们就都洗耳恭听了。”
顺妃笑着说了句话。
她同乔溪云一般,都不在乎嘴上说几句好听的。
对面的春常在却是听得不住撇嘴。
刘常在微声提醒她:“温妃敢这么说,想来有几分把握,你最近练的如何?”
“登堂入室。”
春常在得意地压低声音说道。
为了今日这宴席,她准备了小两个月,要是这样都叫温妃也比下去,那她可不必活了。
第42章 升职的第四十二天
酒过半巡。
皇后就笑着先开了口:“今日除夕家宴, 太后娘娘不在,也盼着咱们能高兴热闹。皇上,后宫姐妹才艺出众者诸多, 不如叫她们弹琴鼓瑟, 也好热闹热闹。”
皇帝手里握着酒杯, 心里跟明镜似的, 知道这是皇后跟贵妃的主意。
“也好。”
他摆摆手,示意舞乐停下。
堂上渐渐安静下来,歌女舞女们徐徐退了出去。
皇后看向贵妃:“贵妃妹妹, 可有打算露一手, 叫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贵妃拿起酒杯, 喝了一口, 慢条斯理道:“不了, 臣妾都当额娘的人了,如今懒得动弹,何况今日这等盛事, 倒不如让给底下的妹妹们。”
“贵妃妹妹想的周到。”
皇后微微颔首,面露赞许神色。
她环视众人:“你们可有谁想出来展示下才艺?或歌或舞, 就算是出来说个笑话也是好的。”
春常在就等着这一刻。
她待要开口, 温妃已经抢在她跟前站起身,走到殿前盈盈行礼,目如秋水似的看向皇帝:“臣妾没什么本事, 近来却是谱了一支新曲,想请皇上、皇后娘娘指点一二。”
春常在脸上露出不悦神色, 唇角抿了抿。
正要说几句讥讽的话, 抬起头却对上贵妃敲打的眼神,春常在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整个人一下清醒多了,忙规矩地坐正,头也不敢抬起。
贵妃这才满意地收回眼神,示意芍药拨葡萄。
“好。”
皇后满脸笑容地赞赏,“那咱们可有耳福了。”
温妃眉眼笑意弯弯,看了下皇后后,又朝皇帝看去,见皇帝面色如常,如象牙雕刻出的面容俊美平淡,旁边的烛火勾勒出侧脸轮廓,从额头到下颌,无一处不不精致,玉白的手指抵着下颌,神色冷淡。
温妃心里隐隐有些不忿。
为皇帝的忽视。
她深吸一口气,叫人去取了琴来。
琴案设在殿中,紫檀方胜纹琴桌上很快摆放上温妃的清流激玉琴。
那把琴很是精致,琴身素雅,做工古朴。
一看就叫人知道不是凡品。
见乔溪云对那把琴露出好奇神色,顺妃在一旁慢慢地低声解释:“这是孙大家送给温妃的琴,据说是唐朝宫廷用品,流传到现在。孙大家因欣赏温妃谱的琴曲灵动活泼,这才送给她的。”
“这么说来,今日这琴值得一听了。”
乔溪云心里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她的眼神落在徐徐落座的温妃身上,心里掠过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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