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金属摩擦。笼顶上的一盏残灯摇了摇。地府无日光，所有的光源都来自头顶，残灯冷光，照着地面的影子也动了动——

绝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正在朝这边走。地下的影子原先是拉长了的一条，越靠近就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只有腰后的一蓬，摇摇曳曳地拖在后面，是他那条火红色的大尾巴。到最后，便连那条尾巴也静止了。

空气在流动，一阵吐息似乎近在咫尺。

是绝色。

他身材颀长，陆悠悠能感觉到他弯下了腰，凑近了她的脸颊。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种极其轻微的调笑意味。

他在问她：“小姐姐开门前，都不问问，这里面关的是些什么人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注1、2】来源于某些综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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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 024

“我来的时候, 我家白大人说，三界有规，违者当‘规’。他还说, 这第二个‘规’, 是规束的意思。”陆悠悠后退一步, 避开绝色若有若无的接近, 抬起头，望着他, “NPC说话拗口, 其实说白了, 不过就是有人不小心杀人杀过量了, 红名了，放到这铁笼子里面来关一关，惩处一下。”

“你知道啊？”笼子里的绝美狐狸精缓缓直起身。对着陆悠悠的视线, 他好看的长睫微微往下覆了覆，再抬起来时，一双明眸里的火苗像是烧得更旺了：“那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我会杀人杀过量啊？”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杀啊。”绝色扭了扭头，火红的大尾巴在他的身后摆了摆，又爬上了他的肩, 他微微笑着，打量着陆悠悠，“就比如小姐姐你啊……就是一个很好的对象呢……”

暗夜朦胧，绝色的笑容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陆悠悠手一松。

她掌心里的铁链“呼”地一下掉下去，在半空中划过半道弧线，又“当”的一声，重重地撞上铁笼的栅栏, 铁链子停顿了一瞬，很快在重力的作用下疯狂扯动起来，“哗啦啦——”一阵，链身卡着铁笼的条栏，声响不绝，到最后，“啪”，整根链子掉在地下。

“吱呀——”，铁笼的大门应声打开一条缝。

绝色缓缓抬手，轻轻在门扇上一推，又微微低了低头，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

游戏界面的一角，代表“直播间”的小框跳动起来，是有人在直播间里发起了弹幕，可陆悠悠没空去看了，她手一翻，把自己的匕首握在了掌心里。

“哎哟！”绝色轻呼，他目光飘飘的，瞟向陆悠悠手里，“小姐姐这是干什么？这一次——是不准备玩下线那一招了么？”

“你知道我？”陆悠悠眼神变冷。

“那是自然。小姐姐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很出风头么？”绝色笑眯眯的，手腕一翻，把自己那柄白玉为骨的扇子握在了手里，还打开来慢条斯理地扇了扇，扇得自己额前的几缕长发飘飘飞舞，舞完了，他又说，“其实，昨天就想去见见你的，可惜，乱红尘那帮渣滓解决完，你也下线了。”

“原来你早就卯上我了。”

“‘卯’这个字用得不好。”绝色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小姐姐啊，你应该说，被我看上了。能被我看上……可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呢。”

陆悠悠不说话。

绝色也不急，缓缓地又逼前一步：“既然遇上了，那就是缘分天定，小姐姐你就满足我一下，我们——打一架吧！”

陆悠悠：“……”

真是网游多变态，这星际时代，更是奇葩遍地走。

打一架……原来什么红名爱杀人，都是托词！这狐狸精也和上辈子那些上门踢馆的一样，都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身手，想找她来干架！

“唉——”陆悠悠在心底叹气。她有些无奈：“问个问题啊，如果我现在下线，你会放弃你会走么？”

“不会。”绝色回答得斩钉截铁的，“我有的是时间。”

“行吧。”陆悠悠终于是把自己心底的那口气给叹到了明处，“唉——那来吧。就是能不能麻烦你迅速着点儿？想做什么，快点做了！”

“小姐姐爽快！”绝色拍手，“这才像是传说里的幽烟一缕！就是小姐姐啊——这里不是镜像地，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不公平么？”

陆悠悠又想叹气了：“不公平这话，也该是我来说吧？”

“NO，NO，NO……”绝色“啪”的一声，把自己的扇子合拢了，重重地敲在左手的掌心里，“既然我想杀你，你想杀我，我们就该站在一条起跑线上。”

陆悠悠纠正他：“是你想杀我，不是我想杀你。”

“现在你不杀我，我就要杀了你了，我要杀你你又不可能不反抗。所以啊，没区别，没区别。”绝色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扇子，展示给陆悠悠看，“白羽扇，服里目前唯一的四十级扇子，兵器榜上排第三。”

“哦。”陆悠悠点头，也把自己的匕首举起来了，“匕首，就叫匕首，零级，系统赠送。”

游戏界面上，缩在一角的直播间小图标又是一阵闪。

绝色也是眨了眨眼睛。“小姐姐你真是……”真是什么，他没往下说，只手指一动，把扇子在指间转起来。不得不说，摈弃“莫名其妙说要杀你”这事的话，绝色的动作绝对称得上好看——白玉为骨的折扇在他的五根手指间翻飞，翻出了一股子潇逸风流的味道。到最后，“啪”的一下，折扇入掌，倏忽不见。“既然说要公平，自然不能占武器的优。”他说，“扇子，我收起来。”

说完了，他手一落，又停到了自己的腰间。“腰带，四十级。”话音落，“嘶”的一声轻响，一条红绸的束腰在风中忽展，下一秒，也消失不见。绝色手下不停，又落到了自己的衣襟上：“外衣，四十级。”这次连声响都没了，一身暗纹打底，艳红无双的精致袍服从他的身上消失。

陆悠悠：“……”

“下裳，四十级。”

陆悠悠：“……”

“靴子，四十级。”“戒指，四十级。”“玉佩，四十级。”

几千年前的《三界传奇》就有一键换装了，这人，居然要一件一件地脱！

眼前的绝色就像是个开杂货铺的，他的身上，就像是杂货铺的货架，东西一样一样被取下来，货架空了，他也渐渐地变得和陆悠悠不相上下——陆悠悠从头到尾一身白，他也从头到尾一身白，区别只在，陆悠悠是门派服，他是系统设定的打底服。

最后，绝色把手移到了自己的头上。

“发冠，四十级。”束冠取下，他的长发倒是没有跟着披散，只原本公子无双的红玉冠换成了普普通通一根素白色的束发长绳。

陆悠悠看着他，这人红衣时妖娆，现在一身素衣……

也依然媚骨天生。

可惜了，美人是个美人，奈何是个疯批。

现在这种时候，不该节外生枝的，可陆悠悠忍了忍，没忍住：“还有你自己呢。”她问：“你，人，四十级，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

“是啊，等级压制是个问题。”绝色笑眯眯的，似乎早就想过了，抬起手冲着陆悠悠招了招，“小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不用兵器，再让你一只手。喏，你信不过的话，可以这样——”他递了一样东西过来。

陆悠悠一低头，看到一根麻绳，简直是一脑门的问号：“干嘛？”

绝色手一垂，贴着裤缝乖乖摆好：“把我的手绑在身上啊。”

陆悠悠：“……”

这做派，还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滥杀小号取乐的人，可这种公平法……

陆悠悠忍不住感慨：“有必要吗？真想堂堂正正打一场，下次找个镜像地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