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作用让思绪有一点点飘然了，杯里的红酒空了，赵岩折了折手腕，把酒杯扔到了地下。

对了，就是这只手，手背上她一砸留下的印记已经消逝了，但这一砸留下的触感似乎还印在脑海里。对了，她用的是他的洁手液。他爱这个牌子的香氛和复古的外型，但以后，要换一换了，毕竟，金属的东西，不适合在她来的时候再出现了。

赵岩把手抚上了只若初见的脸。

可惜，这不是她。

那个叫陆悠悠的，领口是覆到这里的……赵岩的手一点点下落，在锁骨的位置流连了一瞬，猛地用力，把只若初见按了下去。

“嗯——”他长长地叹息。

看不见脸了。但不一样，不一样。他想要一个人跪在身前，他想要的是那个女人，那个不知道对他的手臂动了什么手脚、让他跑遍了全首都星的医院都没能缓解疼痛的女人，那个在游戏里叱咤风云、敢一次次对着他叫板、也能一次次把他杀死的女人。

那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如果能在他的身前跪下来，如果能够流眼泪，那就更好了，他要看着泪珠滑过她的脸颊，他会帮她抚掉，他会很耐心地听她卑微地祈求，这样的场面，只要想一想，他就兴奋起来了，兴奋，很兴奋……

***

红酒再一次倒到杯中的时候，只若初见靠在了赵岩的怀抱里。

“岩——”

女人甜得发腻的声音让人厌倦，但他不是一个给不出好处的人。赵岩用手指绕着只若初见的发丝：“下一部戏，你是女主。”

“岩，谢谢你。”只若初见亲了他一口，用故作天真的语气问他，“会让我压过陆悠悠那个女人吗？”

女人呐，总是不知足。

“陆悠悠”，叫着别人现实里的名字，其实，根本连面也没有见过，假想得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真正有过节的应该是她那个朋友吧，她那个“朋友”也很有意思，一面和她姐妹情深，在游戏里头各种配合，一面又勾搭着上了他的床。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该要得太多。

赵岩勾起了唇角：“压过陆悠悠？你拿什么压？脸蛋、身材，还是让我开心的本事？”

“岩，你这样说我可是不依了。”只若初见咬起了嘴唇，她知道怎么撒娇，“我靠的，是你啊。”

“呵——”赵岩果然如她预想的那样笑起来了，但是没有像她设想的那样俯下身来回吻她，这个男人只是敷衍地拿手指拨动了一下她的嘴唇。“这倒的确是你的优势。”男人在笑，但只若初见直觉，他并不是在对她笑。“好好把握你的优势吧。”他端起了酒杯，就连手指都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不对劲。这种时候，男人不该对她是这样的态度。是说错了什么话了吗？还是做错了什么？不、不可以，不可以让他现在就厌倦了她。

只若初见思索着，是的，她和别人有不一样的地方，她是有她的优势的，她和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有交集，他们是有话题的，对的，她可以把那里的话题拿出来说。男人在喝酒，她没有顺着他的手臂爬上去，这种时候，她需要知道分寸，不能再惹他的厌烦，她需要示弱，一个女人求救的时候，男人通常是会被激起保护欲的。

只若初见勾起了男人的腰带，这个动作不接触他的身体，但也足够亲密，她选择了用平和的语气，就像只是在聊家常一样：“岩，我被关七十二小时了。”

果然，男人搭话了：“你也去了明月一时的酒楼？”

“明月一时的酒楼？”只若初见装傻，“我们刚刚去的明记，是明月一时开的？”

果然，男人又露出了笑容：“全游戏税收贡献最大的人，要是没有全三界最大的连锁，那就是个笑话了。”

只若初见顺着上：“岩啊，我们这次被坑惨了。明月一时故意的，设了圈套套进去了我们帮里好多的人。七十二小时啊，三天，只计线上的时间，整整三天都要耗在牢里了，让大家怎么过嘛！”

“这就委屈了？”男人终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没事，就让他得意一阵子吧。”

“就这样算了？”只若初见是真有点意外了，“岩，你今天没一起去，明月一时大概是觉得没把你也给坑了，转头就去发了悬赏令。”她添油加醋地，一字一句着重：“每一张定的价是：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这么碎的数字？”

“折合联盟币。”只若初见咬牙切齿，“他故意的。他是在针对你驻地战的时候，对幽烟一缕发的两万的赏金。”

“哦，是吗？哈哈哈哈！”赵岩大笑起来，“很好，他现在越高调，将来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难看，越没脸。”

“哦，是吗？”只若初见来了兴趣，“你想好怎么做了？”

“人呐，总归是把现实放在虚幻的前头的。”

“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赵岩问着，觉得身体里又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了，他问的是只若初见，但是脑海里想的是那个从他手底下逃走了的女人，他把头埋进了只若初见的脖颈处，这样，他就又能想象这具身体是他想要的了，他呢喃着，“问你个问题，如果在我的女主角和我的副帮主里二选一，嘘——只能选一样，你会选什么？”

只若初见觉得这是个陷阱：“我选当你的副帮主。”她媚着声：“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一直一直地在你的身边了。”

“你撒谎。”换成那个女人的话，肯定不会像这样来敷衍他，不过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个女人，她越特殊，把她抢到手的过程才会越刺激，尤其是当对手还是明月一时那样的人的时候。想到这个，赵岩就觉得自己的忍受度也提高了，都能愿意给眼前这个蠢女人一个解答了：“你撒谎。因为人都一样，没有人会把一场游戏凌驾到现实之上。”

只若初见努力思考着赵岩的话：“你是在现实中发现了明月一时是谁了？”

“不需要知道他是谁。我只需要让幽烟一缕离开他。你猜，三界第一人，脑袋上顶着三界第一绿，那会是个什么情形？哈，哈——”

只若初见把眉头皱起来了：“你想要幽烟一缕？”

赵岩没说话，攀着她的头吻上了她的耳垂。

只若初见直觉威胁临近，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配合着，斟酌着用词：“你……有把握？”

“现在没有。但不着急。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是不会害怕失去的，但当她拥有了什么时，她就会变得诚惶诚恐，她会害怕别人把她努力来的东西抢走。那个时候，就算她曾经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也会软下来了。”

拥有什么？幽烟一缕现在没有，将来会有的？只若初见猛然地想到了：“陆悠悠有片子要上。”主演是影帝影后，导演是知名名导，这样的班底，哪怕演的只是一个配角，“陆悠悠”这个名字，也将注定在圈子里吸引一大波的目光。从默默无闻到灯红酒绿，诱惑，接触到诱惑后，陆悠悠就将像赵岩说的那样，有自己想守住的东西了。

赵岩没有再回答。他已经说得足够多，现在，该是他收获的时候了。

只若初见辗转着，身体是热的，但心底一阵阵地发凉。她第一次感觉到后悔，她不该让顾雅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说出“陆悠悠”的名字的，更不该让她爆出陆悠悠就是幽烟一缕的事。

但那个时候她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会有过往呢？是的，赵岩和陆悠悠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只是她不知道，同样的，她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让幽烟一缕那样的女人回到他的身边。

那个女人的颜值、那个女人即将上映的资源，还有她和他的过去……

这不是好事，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男人身边，多出一个那样的竞争对手，但好像，她，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