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情况啊？是枪还是棒的，倒是往下落啊！他忍不住了：“老大？”

“挺好的。”那个时候, 老大是这样回答他的。

“挺……好的？”他懵了。

“是。”阳光落进来，在对面老大的侧脸上打出了一道轮廓, 他把头转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光线的缘故，他那一刻觉得自己好像在对面的脸上看到了柔和, 柔和这个词是很难得能用到自家老大身上的, 难得得都有那么一点点虚幻的意思了, 以至于他听着对面的话音也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他听到对面说，“其实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问题。”

他很茫然：“……啊？”

“这个问题困扰有段时间了，不知道该在一个什么样的契机下才可以说出口, 才可以不那么突然, 不那么唐突。”这声音里居然有一种一块石头落地了的轻松感。这可太诡异了, 老大那个人，永远是运筹帷幄全盘皆控的，真是从来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过这种感觉，他甚至还听到了他的道谢：“谢谢你。”

谢谢、谢什么呀！

他很慌，他很绞尽脑汁。他在脑子里梳理了整个事件：

——他告诉了幽烟一缕老大的身份。

——老大不但没有怪他，还谢谢他泄露得好。

——据老大自己的说法，他自己也想坦白，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可这不对啊，老大的身份很丢脸吗，不丢脸啊，不丢脸的话怎么就不好往外说了呢？

——这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怕说出去了，有什么后果。看老大说话时如释重负的样子，还用上了“唐突”这种词，很显然，他是在担心幽烟一缕的反应。

——为什么要担心幽烟一缕的反应呢？老大是从来不害怕什么的，为什么这次就例外了呢？

呃……

这些问题，直到刚刚，豁然开朗了，他终于明白了，老老老大，他心有所仪了！

可这是他能往外说的吗？幽烟一缕平时不是聪聪明明的吗，怎么遇到了这种事就笨呆呆地看不明白了呢？还跑过来问他，知道什么，他能知道什么，他家老大的恋爱，是他能插手的吗？

李余小心翼翼地往对话框里回消息，字都打出去了，想想又不对。等等等等，还要再捋一捋。他傻愣愣地藏不住事，他家老大为什么还是把他叫到这一队一起过副本呢，换吃瓜多好，吃瓜比他会处理这一类的事多了。可偏偏没喊吃瓜，也没让他避着幽烟一缕，是为什么呢？

老大做事情从来不会欠考虑。他多机敏一个人啊，不过就瞧见了他和幽烟一缕闹了两下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他看出了他对幽烟一缕的心思的事儿，他心里肯定也明亮亮的了吧？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做出什么不该做的？还是说，就是留他在这儿，预备着好说一些他自己不方便说出口的话？

哎哎，这样想想，好像就很有道理了。

要是老大不是老大，老大就只是他的一个朋友，那么作为一个好友，看着一边自己的兄弟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另一边对面的姑娘懵懵懂懂愣无所觉，是不是也该稍微地出手帮那么一帮呢？

完了完了，这种弯弯绕绕的，想得脑壳疼。但要说兄弟，该啊，该帮！

李余越想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他把对话框里的字全给删了，重新写：

【好友】鲤鱼已过龙门：你是问刚刚老大送你的东西？别的也就算了，那个外面套的皮儿，他可是花了很大的心思。

果然，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有问题。陆悠悠不动声色地往对话框里回：

【好友】幽烟一缕：恩？

【好友】鲤鱼已过龙门：你也应该看出来了，那东西很特别，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就，难得，非常难得。那个，有句古话，古话什么的，你肯定比我懂得多，就大概，恩，大概是这样说的，咳咳——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

陆悠悠：“……”

***

陆悠悠觉得不对劲。

哪哪儿地都怪怪的。

其实副本推进没问题，这个本是打熟了的，每一关该走什么位，大家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可今天，好像她和明月一时靠近的次数多了些。总感觉好像另外三个人有意无意地和他们两个拉开了距离，她一个近身的鬼族、他一个远程的仙族，按理该是所有人里离得最远的，可为什么走着走着的，阵型就好像分成了两块——她和他，还有他们。

是错觉吗？听了李余那句红粉送佳人之后的疑神疑鬼吗？

陆悠悠不确定，但有那么一丝丝的别扭。

唔，尴尬，真挺尴尬的。

这种尴尬在打完70本回过头去再刷65级副本的时候表现到了面儿上——65本是要跳舞的，他们之前一直是手牵手地五个人站成一排一起跳的，她C位，一左一右分别是明月一时和鲤鱼已过龙门，本来大家心无旁骛牵手快乐的，今天不对了，今天先是右手边的明月一时迟滞了一秒，接着，左手边的鲤鱼已过龙门扭扭捏捏半天，一伸手，牵起的是她的袖子。

陆悠悠：“……”

发现问题的显然不止她一个，因为无影好像想说什么的，结果被鲤鱼狠狠拽了一下胳膊拽憋回去了，另一边，书三行没过多反应，但陆悠悠发现他默默的，很有些若有所思。

空气中都流动起一股莫名的不自然。

这种不自然在刷完第四次的时候升到了顶点——鲤鱼已过龙门开始提山海境，他张口喊无影和他一起，而上个礼拜，和他组队进山海境的，是明月一时。

陆悠悠都不用动脑筋就明白了鲤鱼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

这就有点不能忍了。

她转手拉开了好友界面：

【好友】幽烟一缕：蓉儿，一会儿有空吗，陪我进山海境？

要说山海境，今天是一周一次开放的日子。

照着惯例，他们这一队几大本各五次的通关次数刷完，大家会散着往山海境里走一走。

现在，山海境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第一次开放的时候，能进的只有曾经参加过“大师兄”任务的他们七个人，现在，拿到通行证的人越来越多，每一次开境，里头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是必然的，山海境里头出的都是高端材料，谁也不舍得放弃这种机会。可问题就这样出现了——人一多就有争斗，抢材料的、了私怨的，各种各样，因为谁都知道山海境里死不起，死一次，就会被踢出地图，下一次再进的机会就要等七天后了；所以，现在大家入境，流行组队。

但要是一个队伍人数太多，收集到的东西会变得不怎么好分配，耗时耗力效率低，玩家们几经实践，总结出了最合适的组队人数：二。

陆悠悠是习惯自己一个人进山海境的，她是鬼族，有天然的优势，又名声在外，敢跑过来砍她的还真不多。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她背着金戈铁马的悬赏令，哪怕只是从安全的角度出发，配个同伴都很合理，这么合理的提议要是一会儿从鲤鱼的嘴里冒出来，还真不太好拒绝。

她不排斥明月一时，她只是觉得当前情形暧昧不清，她还没做好两个人独处的准备。

夏蓉回信很快：

【好友】素手绾青丝：亲亲悠悠宝儿，今天怎么想到组队了啊？真不巧，太不巧了，刚刚答应了我家亲亲帮主，和她一起进山海境呢。

【好友】幽烟一缕：……你家亲亲还真多。[表情·吃醋]

【好友】素手绾青丝：噗——我家亲亲帮主今天遇到了人生中的一点小问题，所以亲亲悠悠宝儿，今天可不可以把我让给她呢？

【好友】幽烟一缕：山山寒色怎么了？

【好友】素手绾青丝：没什么，恋爱中的小苦恼，和她家那一位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好友】幽烟一缕：[表情·吃惊]山山寒色有那一位了？

【好友】素手绾青丝：[表情·吃惊]你不知道？树树秋生呀！一声山水的那位帮主，冥族的大师兄。悠悠啊，你是有多迟钝，这两个人情侣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