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千雁正在授课。

他就站在窗外，望着那个穿着素衣授课，容颜不见多少改变的女子，不知不觉沉浸在她的授课内容中，犹如还是当初那样，他还是个小小童生。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十多年了。

千雁早就看到燕淮，授课完毕才带他去书房。

燕淮赶紧交代了下自己要留在白阳县三年，正好调走的时间是下一次会试。

千雁：“知道了。”

“先生，你为什么不成亲？是没有喜欢的人吗？”燕淮说这话时，紧张的很，末了还补充一句，“你若是不想回答，便不回答，没关系的，学生就是随便问问。”

谁也不会想到，面对皇帝都丝毫不怯场的燕大人，在一个女子面前会如此紧张。

千雁倒是没有想到，燕淮会问这个，他变得直接了不少，难道是那封回信给他的勇气？

她还以为对方会很注重礼节，不会问这些。

“我认为成亲不成亲，都不是很重要的事。”千雁也坦然的回答，当然，她更倾向于不成亲，至少目前没有成亲的想法。这些年想给她做媒的倒是不少，都被她婉拒了。

这个追着她跑了多个世界的自荐枕席狂都还没有坐在她身旁，其他人更不会有资格。

燕淮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感觉到了，先生是真的不想成亲。

所以，他该怎么办？

燕淮突然脱口而出：“要是有个人不要名分，也要跟着你，你愿意吗？”

成亲不成亲没有关系，他可以不要名分的。

“学生也觉得，只要互相心悦彼此，成亲不成亲都没有关系。只要先生不介意，心悦先生的人自然不会介意。”

千雁：“……”真没有想到，此人如此不要脸。

不过……她看着燕淮那紧张的模样，明明年纪不小了，那忐忑的样貌倒是有点可爱，可爱得让人想摸摸。

“有这个人？”千雁问。

燕淮顿了顿，脸猛地涨得通红，他慢慢地走过去，来到千雁的面前：“你看我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燕淮浑身发烫，他从来就没有这样紧张，甚至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再不表态，就连留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感觉到她应该是不讨厌他，说具体点还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但并不灼热与浓烈。当然这个不重要，只要对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愿意接纳他，他也是知足的。

第943章 渣兄渣爹滚远点（89）

千雁陷入沉思，毫无疑问这个自荐枕席的她是真的有点兴趣。经过这么久的接触，她其实能感觉到对方应该不是来对付她的。如果真有谁下这么大的本钱，算她输了。

“我这辈子确实不会成亲，你能接受吗？时间也不会改变我这个想法。”

燕淮：“能，只要你不嫌弃，你愿意留在我身旁。”

人都能留在她身边，还要什么其他东西，别太贪心了。

燕淮已经是越来越顺口，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他感觉到了，她松口了。

只要能得到她认可，名分又算什么呢？

“你不觉得这样的我有点渣？”

燕淮：“什么叫渣？”

千雁放下手里的书，轻轻捏住燕淮的下巴。燕淮被她温热的手指捏住，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谁也不会知道，而立之年的堂堂燕大人，竟然会被人如此捏下巴，还心甘情愿，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渣就是要了你，不给你名分，又要你留在身边，成了我的人，只能是我的人，若是背弃我，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

燕淮浑身更烫了，他差点就想大喊，请先生尽情渣我吧。

出于一个读书人的矜持，他抿了下唇，用认真的目光望着千雁说道：“燕淮心甘情愿。”

先生，请渣我。

燕淮求之不得！

“你可允了？”燕淮问。

千雁松开燕淮的下巴：“前几年你给我画了各种场景的图上百，你凑齐一千来找我。”

答应了的事要做到，这是原则。

燕淮：“……”一千个场景图？

“好！”

凑够一千就一千，燕淮立马告辞离去了，半点都没有留，直奔县衙。白阳县现在应该没有多少琐事要处理，他回去琢磨怎么凑齐一千个场景图。

没有多久，千雁听人说燕淮需要一卷特别长的纸，应该有二十几米的样子，立马就明白他去做什么了。

她没有去关注，继续教书。

燕淮会时不时的出现，每次过来就盯着她许久，也不留下吃饭，看完赶紧回县衙。

张氏都侧面来和千雁说：“雁儿，燕大人是不是被你逼疯了？”

“燕大人一直念着咱们家雁儿，”徐芸娘叹道，“多好的一个人啊，偏偏雁儿又不喜欢，要是疯了真可惜。”

话是这么说，徐芸娘却没有多少动容。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

燕淮在白阳县的任期到了，千雁也要准备带学生去京城参加会试，这次二人会同行，这是很早就约定的。

启程的前一天晚上，燕淮抱着一副画来找千雁。

“先生，我画好了，你的千面图。”画完之后，燕淮觉得这幅画被叫做千面图十分合适，里面有上千个她各种形态场景的图。

他觉得，他只会画她了。

燕淮走进房间，将长长的画卷展开，千雁一边看，他就将她看过的卷起来，毕竟画卷有二十多米，全部展开房间是放不下的。

千雁一眼扫过去，画上的她每一个形态都不一样，甚至出现的时间都不一样。上千面都还在一副画卷上，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千面图了。

“可惜了。”

燕淮紧张的问：“先生不满意吗？”

第944章 渣兄渣爹滚远点（90）

“满意。”

那为何说可惜？

“死后不能带走。”千雁漠然的说道，画得再好看又如何？又不能收集到大荣去。

燕淮想也不想的说：“等到了那天，我吩咐人给你烧了，烧了若是舍不得，还可以陪葬。”

千雁：“……”

燕淮沉默地望着千雁，想问什么，又不敢问。不知道他辛苦三年的千面图，她是否满意了。

“留下来吧。”

燕淮赶紧将画卷收起来：“这本来就是给先生的。”话到这里，他突然感觉这话不对劲，果然见千雁看他如同在看一个傻子，赶紧说，“好的。”

“任凭先生处置。”

屋内的灯熄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心腹发现燕大人还没有出来，默默地走出去看门。

次日，千雁从屋内出来，表情如常，两个心腹正乖巧守在门口：“郡君。”

“启程推迟一个时辰。”

“是。”

千雁重新回房间，看到已经穿戴好的燕淮，上下打量着。

燕淮感觉脸很红，先生果然是不一样的，明明该害羞的是她，为什么会是他？算了，都一样。

努力多年，他终于能伴在她身旁。想起这么多年来，她对他也是独一份特殊，心中十分愉悦。

“不要后悔。”

“燕淮绝不后悔，只愿长伴卿左右。”

千雁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燕淮赶紧拿起梳子，心中都是欢喜，此时脑子里呈现出一幅图，他与她的梳妆图。

燕淮心中感慨，看来他真的只会画她了，想起其他的事物，完全不能下笔，也没有多少想法去画。

等为她梳好，他又给自己梳头，眼神却在她脸上瞟，千雁拿过他木梳：“不过是梳头而已，我来吧。”

燕淮乖乖的坐着，所以成亲不成亲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认可他不就好了？

“你还挺知足的。”

燕淮：“遇到你，是燕淮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千雁检查了下神魂，发觉没有出什么问题，便明白要了燕淮也不会给她造成影响。既然有个这么符合心意的人出现，就留在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