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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母(穿书)(78)

作者:天行有道 阅读记录


距离她上次踏足昭阳殿,其实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可眼下连乔望着高高的匾额,陡然却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她记得当时为了争夺公主的抚养权,故意从台阶上摔下,以此陷害身为昭仪的黄淑慧,黄淑慧如今已被贬往抱破亭,可是石阶下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后来楚源将昭阳殿赐给顾笙箫,为了迎她入居大力整修,如今照样荒疏破败下来了。

大概住过这宫殿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连乔让顺安上前叩门,出来迎接的是顾笙箫的贴身侍女惊雀。连乔认得这丫头,从前跟着顾笙箫的时候很是风光了一阵,这会儿见了人却只剩畏畏缩缩的神情,她嗫喏道:“婕妤娘娘。”

“本宫瞧你们主子衣衫单薄,恐怕内务府照顾不周,就让人带些冬衣过来。”连乔说罢,顺安忙指挥随从将带来的衣料搁下。

惊雀感激不已,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多谢娘娘。”她虽说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不过冻都快冻死了,当然没好意思说不收。

“你家主子呢?”连乔探询着望向内室,只不见顾笙箫的踪影。照说她听见动静,至少该出来见一面才对。

惊雀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引她进去。寒冬腊月,内殿依然冷若冰窖,只有角落里摆着一个炭盆,火光将熄未熄,如同暗淡的血迹。

连乔一眼瞧见伏案疾书的顾笙箫,她还是先前那副落拓的装扮,正全神贯注的书写着,纸屑纷纷扬扬。

连乔随意拾起一张撒在地上的宣纸,只见上头的墨迹还未干透,依稀辨认得出是两句古诗,“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另一张则写道是“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原来都是写给皇帝的情诗。

惊雀垂手立在一边,“主子这几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日的捣腾这些名目,光墨都磨坏了好几斛,婢子们怎劝也不听。”

第64章 死人

连乔沉吟道:“和你们也不说话么?”

惊雀摇头,面上一派愁苦,“婢子们想方设法想引美人一笑,可美人总不理会。”

看样子顾笙箫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经有些痴病了。连乔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你且好生伺候着吧,陛下那里本宫自有区处。”

惊雀再次向她叩谢。

出来之后,顺安便噜苏道:“小的听紫玉姑娘说,顾美人昨日还在陛下面前装疯卖傻,说您的坏话,主子您为何还对她这样好?”

“她不是装傻,是真傻。”连乔笑道,“何况顾美人如今已经失势,对我还能有什么威胁?”

“可主子也不用这样体恤她呀!”顺安不平道,“何况顾美人已经获罪,您与她走得太近怕是不好。”

“这你就不懂了,送几件衣裳而已,于本宫不值得什么,对顾美人却是雪中送炭。即便外头的人知道了,也只有赞本宫仁德的,却不会说本宫半句不是,你瞧,好名声这不是轻而易举的来了?”连乔笑语盈盈的说道。

名声是个好东西,也是最不容易用钱买到的东西。一个人不论本性如何,只要多做好事,外头人自会由衷的称赞她,这是惠而不费的事。就算为了公主以后的婚事着想,连乔也要尽可能让自己的名声好听一些——只要好听就够了。

皇帝再来用膳的时候,连乔就半吐半露的向他提起,顾笙箫的神智有些不对,是否该请个太医来瞧瞧。

楚源想了想,“那便让太医治着吧。”

他也不想皇宫里多出个疯子,当然治得好最好,治不好也就算了。

连乔夹了一筷冬笋给他,溜须拍马道:“陛下仁政遍施万民,嫔妃们皆沐恩泽。”

楚源笑道:“你不必给朕戴高帽子,朕不过是看你的面上罢了。不过你方才倒是提醒了朕。”

他唤过崔眉道:“昭阳殿的宫人伺候不周,嘱咐内务府另换一批。”

看来顾笙箫今早的举动,到底还是让皇帝动了气。连乔不露声色,亦不劝止,她不过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让那女人过得舒服一点,可是促进顾笙箫与皇帝关系弥合,就不在她分内之中了。顾笙箫是个傻女人,傻得可怜又可恨,对她这样的女子而言,或许远离皇帝才是件好事。

崔眉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昭阳殿很快就进行了大换血,新换进去的这些宫人自然都得了严令,务必要将顾笙箫看得牢牢的,省得她再去骚扰皇帝。至于那踢出来的一拨,则被分派到各个宫里填补人手空缺。

怡元殿也分派了一位。

虽然是件小事,紫玉等却郑重有加,特意来请示连乔该如何处置。连乔思索了一阵便道:“打发她做些粗使活计也就罢了,旁的事别让她近身。”

顾笙箫是否真疯还有待商榷,万一她只是装疯卖傻,却真如所说那样恨毒了连乔,那么连乔就必须将一切可能的危险掐死在摇篮里。

万幸,那小宫人尚且勤勤恳恳,并未有何居心不良的举动。紫玉将她安置到花圃侍弄花草,这样既不会说怡元殿苛待宫人,也使她没法子进内殿来。

连乔本以为如此就该稳妥了,谁知才三五日便出了事。

因今日皇贵妃和淑妃随孙太后往华严寺参拜,诸嫔妃可以不必早起问安,连乔本想好好睡个懒觉,谁知送走皇帝没多久,连乔迷迷糊糊就闻得院中人声嘈杂。

可怜她才挨着枕头,不得不立时起来,唤来一个宫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那宫娥战战兢兢,两条腿都在摇晃,“婢……婢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说……仿佛死了个人。”

连乔的面色凝重起来,见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了,便懒得再问,直接披衣起身。

院子里果然已乌压压围了一大片,放在平日这样早的时刻,她们是没这般勤快的。众人听到脚步,纷纷慌乱行礼,“娘娘。”

紫玉见她出来,赶着把方才那小宫女骂了一顿,“这么不当心,怎么把娘娘都吵醒了?”

“算了,你们这样闹腾,本宫如何还睡得着。”连乔喝止她,皱眉道:“怎么回事?”

她抬脚欲走,紫玉却焦急的拦住她,“娘娘,别过去……”她犹豫了一下,“有死人。”

“怕什么,本宫又不是没见过。”连乔嘴硬说道。

但其实她真没见过。长到这么大,她生活的世界都可说太太平平的,就算后来进了宫,也不曾亲眼见识过人死的模样,就连死在冷宫的郭庶人,连乔也只听说她的死状如何惨烈,却不曾想到亲眼见识一番。

眼下她当然不能在宫人面前露怯。连乔大着胆子屏退众人,就看到现出的那潭水井——毫无疑问,死人就在水井之中。

她鼓足勇气往里一瞧,一张苍白的面孔正对着她,两眼仍圆睁着,像鼓起的玻璃珠。

连乔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这一刹她感到的不是害怕,更多的却是恶心——原来人死了这样难看!尤其是在井水里跑得浮肿溃烂的尸身。

这使她更庆幸生之美好。

连乔回转身,轻轻的掩住口鼻,皱眉道:“她是谁?”

“就是昭阳殿放出来的那名小宫人,”紫玉愁眉苦脸的道,“原本在花房干得好好的,不知怎的会死在井里,婢子们浑然没有头绪。”

绿珠探头探脑的道:“许是半夜里想去小厨房偷嘴吃,又看不清路,就失足跌进井里淹死了。”

看来她似乎有过此类的经验。

宫里死个把人算不得大事,何况只是个命如薄纸的小宫女,连乔勉强说道:“罢了,想来正如绿珠所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好好收殓罢。紫玉,回头你将此事上报内务府,等皇贵妃回来,也同她知会一声便是了。”

如此就算处理完毕,连乔看着众人各归其所,心里却免不了闪过一丝疑惑:就算失足跌倒,性命攸关之时,那人也该大声呼救才对,怎的半夜里不声不响?在怡元殿不可能被人谋害,那么,就是她自己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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