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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配攻略失败以后(28)
作者:元芙芙 阅读记录
赵筠元下意识想攥紧他要松开的手,可片刻之后,她却只是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而后点了点头。
她知道陈俞想做什么,也理解他要做的事。
贺宛死了倒也罢了,可她还活着,她还活着,陈俞便不会让她好过。
没什么值得同情的,那都是贺宛应当承受的。
***
新岁的第一日,上京的雪势渐大,宫人晨起时刚将昨夜的落雪扫净,不过一两个时辰,地上又厚厚的积了雪。
赵筠元披着月白色的狐毛披风,坐着轿辇行在雪地里。
动身之前,玉娇与春容都劝她不必走这一趟,到底是怀了身子的人,雪天路滑,万一要是磕着碰着,便是大事,可赵筠元念着昨日宴会的事,还是打定主意要亲自去见一见陈俞。
好在宣明殿不远,宫人们虽因大雪而缓了脚步,可依旧没多久就将赵筠元送到了宣明殿。
殿外,依旧是文锦在候着,赵筠元同他寒暄了两句,便迈步进了殿内。
推开殿门,她似乎隐约听见压抑的女子哭泣声音,不由微微皱眉,再抬眼便瞧见贺宛跌坐在书案前边,神色惶恐的瑟缩着,显然是畏惧极了。
赵筠元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心下其实有几分意外,意外陈俞居然还容贺宛活着,但却不曾急着开口问,只福身向陈俞行礼。
陈俞还不等她行完礼便将她搀扶起来,道:“外间大雪,怎么突然过来了?”
赵筠元道:“想来看看圣上。”
陈俞侧目瞥向贺宛,“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奉茶?”
贺宛神色又是屈辱又是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去倒了茶水,只是那茶水还不曾送到赵筠元手中,她便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大半杯都洒在了她身上,显然烫得不轻。
“滚出去吧。”陈俞面色难看了几分,“什么事都做不好!”
贺宛头底得极低,快步退到了殿外。
赵筠元见贺宛已经离开,这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她目光移向殿外,轻声问道:“圣上打算……如何处置这贺宛?”
她原以为陈俞再见了贺宛,定不会给这个曾经那样折磨过他的女子活路,越是恨,下手便越狠,定会让她承受千万种刑罚后再痛苦的死去。
可是没有。
现在的贺宛还安然活着。
陈俞似乎并不意外赵筠元会开口问出这问题来,他道:“小满,你知道的,朕心里最厌恶的,最恨的,就是贺宛,若不是她,我们在北岐的那四年便不会活得如此屈辱,朕原以为她已经死了,那些报复的法子都无法使在她身上了,可如今她还活着,那定然是要让她将我们当初所承受过的苦痛千百倍偿还之后才能解脱。”
陈俞说这些话时嘴角是带着笑意的,可赵筠元却能听出他的声音冷极了。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是。”
离开宣明殿的时候,她由春容搀扶着从廊下走过,贺宛正低着头站在那儿。
等她行至贺宛跟前时,贺宛便慌乱的跪下向她行礼,贺宛是北岐人,她不懂陈国的规矩,遇上人便只知道下跪。
赵筠元低头看向她,她身上的衣裳被方才的茶水淋湿了一大半,廊下的冷风卷着碎雪呼呼的往她衣襟里头钻,融掉的雪水黏在她身上,她也不敢伸手去擦,就这样跪在赵筠元面前,冷得发颤。
赵筠元记得,从前的贺宛也是很怕冷的。
每年还不到北岐的冬日,她身上就已经披上厚厚的兽毛披风,赵筠元偶尔听那儿的宫人提及,说贺宛最是怕冷,所以每到这个时候,贺澜便会多费些心思,总要猎了最好的皮毛来给这个妹妹做衣裳。
可如今,那个被贺澜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却只能穿着淋湿的薄衣,在冬日的廊道下,跪在她身前瑟瑟发抖。
但赵筠元却并未因此而起什么同情的心思。
因为她记得,在北岐的她是如何熬过那漫长的冬日的,最冷的时候,因为贺宛的示意,沉春殿的宫人连冬日的衣裳和被褥都贪了下来,赵筠元与陈俞穿着薄薄的单衣躺在一张床上,两人贴得极近,却冷得生不出一点旖旎心思……
所以如今的赵筠元见贺宛如此落魄,能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留了善心,至于旁的,实在不该苛求。
她坐着轿辇回了永祥殿。
贺宛的事情,既然已经得了陈俞的答复,赵筠元也不想过多掺合,她从不曾想过这件事情可能会有任何意外。
毕竟陈俞对贺宛的恨意,她心知肚明。
赵筠元走后,贺宛依旧守在宣明殿的廊道下,她如今成了一个陈俞身边任由他欺辱的宫女,纵然满心不甘,可却没得选。
大雪连绵不绝,午后,她见一道端方身影入了宣明殿,不敢细瞧,她只麻木的对着那道身影跪下行礼,大约是有些意外,那道身影却是在她面前停了片刻后才入了宣明殿。
等那道身影消失不见,贺宛才拖着僵硬的身躯,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弯曲着身子,立在原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殿门打开,那道身着官服的身影迈步走了出来,她依旧颤颤巍巍的对着那人行跪拜礼,那道身影停下,垂眸看向她,“你是……岁旦宴上献舞的舞女吧。”
徐静舟的语气中有几分不确定,方才入殿时,他就瞧出这女子身形好似有几分眼熟,这会儿再细瞧一番,恍惚间倒是与岁旦宴那日身着红衣献舞的女子身影重合了。
贺宛见这人语气温和,才大着胆子微微仰起头来,瞧清楚了眼前人清俊的面容,又很快再度低下头去,道:“是。”
得了肯定的答复,徐静舟却不由得沉默了片刻,而后才道了句,“抱歉。”
然后抬腿踏入了雪地了。
贺宛愣愣的瞧着徐静舟离去的背影,努力的思索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为何要说“抱歉”。
是了,方才殿前的文锦公公不是唤他为“徐大人”么。
徐大人,大约就是那位状元郎徐静舟吧,岁旦宴上的北岐舞,不就是他安排的吗?
是他将自己送到了陈俞眼前。
想到这,贺宛指尖不由得蜷起,心头那阵复杂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既然是他一手促成,这一切又怎么能只是一句“抱歉”就可以抵消的呢?
***
入夜,雪势渐小,却依旧未有停歇的意思。
赵筠元在烛火下做好了第六件孩子的新衣,算着日子,这孩子大约要生在春日末,她便费了心思,做了好些轻薄的衣衫。
其实这事于她而言本不算太难,毕竟从前在北岐的时候,她也没少帮着陈俞缝制衣物,久而久之,这一手针线活或许算不上多么精巧,至少用起来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只是这孩子尚在腹中,并不知往后生出来的到底是个公主还是皇子,便索性连同衣衫鞋子都做了两份,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正好有能用得上的。
如此一来,手头琐碎的事便也就多了。
天色方才暗下来的时候,陈俞身边的文锦公公就已经亲自来过一趟,不为别的事,只是为了过来告诉赵筠元一声,今日他歇在宣明殿。
赵筠元倒是并不曾说些什么,只是玉娇却没忍住在文锦离开之后嘟囔了句“从前同样是事务繁忙,便是将折子带来永祥殿都愿意,怎么如今却……”
话还不曾说完,就被春容的眼神打断,只能有些不情愿的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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