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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88)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来人!来人!大夫!快找大夫!”楚藏发了疯似的踹开了门,他抱着她哀嚎,凄楚的声音将漆黑的天幕整片撕裂。
“求求你们,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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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急景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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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人是第一次见楚藏如此失态,汗水打湿了头发,他变得暴躁易怒却又极其好说话,大夫一蹙眉便忍不住大声斥责,一有可治之法又不住地在一介布衣面前点头哈腰。
夏之秋被救回来了,幸而求医及时,这才得以保下一条性命,只是腹中胎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大夫走得时候摇头叹息,说孩子就快成形了,如此一来,实在是造孽。
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刀,准确无误地剜在楚藏的心上,他的心在滴血,他痛苦,他懊悔,这么长时日以来他竟丝毫没有察觉。设身处地作想,夏之秋怀孕时经历了灯青之死,日日夜夜都饱受折磨,加之身体上的各处不适,她该有多悲绝?
楚藏寸步不离地守在夏之秋的床边,宛如一个溺水得救的人,落魄、残缺、衣着凌乱,可他顾不得这些,此时此刻什么东西都不再重要了,他只想陪着她。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他声如泣血。
房间中黑黢黢的,没有烛火只有月光,投落在女子脸上,落下深一道浅一道的灰黑色阴影。她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某一刻忽然就笑了,放声大笑着,在死寂的夜里显得那样刺耳而凄厉,经久不息。
某一刻,楚藏想起了孟卷舒对他的诅咒。
夜色愈来愈深,凛风愈来愈浓,府上静悄悄的,正是众人安睡的时候。夏之秋身着单衣,赤足推出了门,刺骨的寒凉拂面而来,才让她得以有片刻清醒。
缓步走在偌大的府院,耳畔静得只余自己细微的脚步声,四下透不出一丝光亮,唯有头顶那轮明月阴惨惨地照拂着。夏之秋仰起头,望着望着,滚烫的眼泪又从眼眶中无声洇了出来。
那双清明澄澈的眸子,如今红得像是淬了亡人之血,她啜泣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忽然有些想笑——一口荒芜的深井,隔绝外世的冷井,从前无忧的时候怎么没有发觉自己不过是被假象蒙蔽了双眼,错把虚妄当愿景……
她仰首望月,湿红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原来很久很久之前,她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枕边的仇人。
***
病好后,夏之秋的气色恢复了些,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缄默不语,但言语明显少了很多,也冷淡了许多,更绝口不提近日转变的缘由。楚藏未多加逼迫,能看到她一日好过一日,已经十分满足,不敢再奢求其他。
他也向府中下人打听过,可他们所知甚少,只说某一日夫人曾收到一封帖子,去了趟宫里,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楚藏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容悦一行人将恩怨伸向了夏之秋,这使得他心弦一颤——既如此,夺位之事便不可再耽搁,他需得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带着夏之秋远走高飞,此生再不入中都。
可江山易主之事哪有这么容易,更何况自己孑然一身。每每看着官稚借昏君的举止作伪,将自己的势力划分得七零八落,而自己却有心无力的时候,便只觉得那正殿之上明晃晃的“正大光明”四个大字极其可笑。
那是对自己的嗤笑。
夏之秋日似一日的好转,是他心中唯一的慰藉。她不愿整日窝在府中,会要求出门走一走。只是不愿带任何婢仆,也不要车马,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
楚藏不敢大意,她独自出门的时候,总会派白道暗中保护。
一步步走在充斥着人间烟火的街头巷尾,夏之秋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是活过来了几分。她不再是安于金丝囚笼的鸟雀,天地离她那样近,似乎一抬手便可轻易触及。
光彩自她眼中一闪而过,她缓缓垂下头——一切为时已晚,所有与自己亲近的人都魂归西天,纵然她还能承受噩耗,却也已经无可祭奠了。
今日的天阴得很,浓云只浅浅破出一道小口子,稀薄的天光吝啬地照耀着四下的车水马龙。
“小心!”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夏之秋几乎是下意识地拽住了一个少女的胳膊,才使得一场横冲直撞的惨剧免于发生。
“啊……”少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显然被方才的情形吓得不轻。
“天呐!”
“祖宗诶!”
紧接着,两道尖锐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一阵香风拂过,面前便出现了两个女子,一风情妖娆,一冷静镇定,第一时间便是赶紧查看少女身上是否有伤。
“我没事——”少女轻描淡写地笑着,眼尾的胎记经阳光一照拂,美好得像一朵希望丛生的春花,“多亏这位姐姐及时拉住了我,我一点伤也没有。六月姐姐,秦姐姐,你们看,我好得很!”
闻言,秦娆珎和六月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正立于身前。
“家中小妹顽皮得很,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否则我们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秦娆珎掩帕一笑,一双勾人的眼睛从帕子下探出来,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美人倒是美人,只是这位美人儿的面色实在难看得很,苍白得像是重病缠身,寿命无多。
“是啊,多谢这位姐姐了!”初六夹在秦娆珎和初六之间,艰难地探出头来向夏之秋道了一声谢。
不过还是六月实在:“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这位姑娘帮了我们,我们也需得报恩,有借有还才是。姑娘,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不论什么都可以,我们必然鼎力相助。”
她也注意到了夏之秋憔悴的脸色,不知是不是什么恶疾缠身而无药可治。此举本是为着让她提重病之事,反正护法的相好医术高明,不用白不用。
然而等了半晌也未等来夏之秋的回应,她打量了眼前三人许久,似是可堪相信之人,哑了哑口,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不着急不着急……”六月安慰她,“这种事一时怕是不好想,姑娘若有了主意,也可递信于前头的罗绮斋,我们会看到的。”
话音落,三人笑吟吟地正要离开,夏之秋却倏地探前一步,拽住了其中一人的衣袖——
“有毒药么……”
短短四个字结结实实地让三人愣了愣神——这简直与她们心中所想背道而驰。最后还是初六反应快,压低了声音问她:“姐姐想要什么毒?”
夏之秋缓缓深吸一口气——
“毒性急烈,药石无医。”
闻言,秦娆珎的脸立时变得严肃起来,她反按住夏之秋的手,声音低得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
“姑娘若真心想求药,午时三刻,鸿雁楼相见。”
夏之秋的目光落向身后,彼时白道正背对着她,坐于茶铺佯装品茶的路人。
她的目光偏回来,看着眼前三人,极郑重地点了点头。
鸿雁楼人多眼杂,只消三两下便将甩开了白道的跟踪。夏之秋找了个无人的雅间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外面的叩门声响起。
投毒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酝酿了好几日,只是知晓白道跟踪,不便实行。如今阴差阳错有了希望,一股莫名的不真实感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独坐于屋内,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砸了下来。夏之秋的脑海里满是父亲的音容笑貌,如今想想,楚藏还是骗了她,若没有他的授意,白道怎么会无缘无故对灯青下死手?那日灯青跌跌撞撞地要带她离开,是因为发现了楚藏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原来他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酸楚之意在夏之秋的胸腔中游走——这么久了自己居然丝毫未察觉,还与仇人日夜和衾而睡。她以为自己得遇良人,把自己交给了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为他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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