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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81)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而后,一个妇人被推至众人中间,她面目憔悴,脸上无半分血色,眼神空洞得厉害,看不出一丝希望的光,如一具灵魂出了窍的行尸走肉。
江令桥认得她,正是昨夜那个抱着孩儿痛哭的女子。
“被害的幼子心口只有一处刀伤,乃是熟悉兵器的习武之人才有的身手。贺家笔墨传承,乃文人世家,贺大人在朝中又是众人皆知的文官,”容悦的语气一点点加重,复问众人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如何能越过重重耳目,悄无声息地杀掉那么多人?”
有人很快给出了应答,“当官的有权有势,买/凶杀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既然是雇凶,怎么会有人亲眼见到贺大人杀了人呢?”
“这……”
容悦的话扔得很快,又带了几个弯弯绕,见众人思忖半晌寻不出缘由来,这才从怀中拿出一份厚厚的画卯簿——
“有人说曾于深夜见到贺大人,这便奇怪了,这一整月以来他都在户部任夜职,画卯簿上次次有名,莫非他有分身之术,否则如何在处置公务的时候还能顺便溜出去杀个人呢?”
这似乎是可以证明贺文焉清白的铁证,就在众人心中摇摆、在容悦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楚藏却在此时添了一把柴,将倾颓的火苗重新推波助澜成熊熊之势——
“这本画卯簿……是吏部的韩仲给的吧?”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容悦才陡然预料到楚藏接下来想说的话,他心中一惊,后背顿时凉透大半,哑着口极力想要阻止。可深渊之底,绝望总是比希望来得更加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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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积毁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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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仲出身于元亨书院,与贺文焉为同窗,皆师承沈太傅。这本画卯簿乃人情之私,或许其中有什么猫腻也未可知……”楚藏温和一笑,于前来讨公道的百姓而言如沐春风,可在容悦一众眼中,却极尽扭曲阴沉。
“容大人入朝未久,难免受人蒙骗,想来也不是刻意要包庇罪人。”他唤人呈来一本画卯簿,与容悦手中那本几乎一模一样,而后向官稚深深躬身一礼道,“陛下,微臣曾亲自去吏部要过考校,听闻有官吏道户部的贺文焉贺大人多次夜职时人不在位,吏部侍郎韩仲以同门之谊屡屡包庇,为了粉饰太平甚至还专门做出了一本假的籍册,臣也是暗中搜查多日,这才寻到这本真正的画卯簿。以上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吏部审查盘问!”
“你……”
楚藏丝毫不给容悦说话的缝隙:“由此假画卯一事,微臣顺藤摸瓜,竟查出韩仲韩大人数桩阴私——包庇同袍、欺压下官、以权谋私、任人唯亲。这些罪名并非空穴来风,吏部文书册目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其中蛛丝马迹遮掩不住,陛下一看便知!”
他的态度诚恳无极,俨然一副鞠躬尽瘁的纯臣模样,天生便是善于伪装的狐狸。
官稚忍住心中翻滚的怨愤,面上还要做出赞赏的模样,伸手接过那本所谓的真画卯簿,翻开看了看,一笔一划绘出的不是字句,分明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铜铁封闭之下断绝生机,不见天日。
“楚大人……有心了……”他看着楚藏,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眸下,氤氲着烧红的杀意。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是朝廷的心脏,而这颗庞大的心脏里,几乎尽是楚藏的人,韩仲是其中唯一一滴陌生的血液。
突如其来的画卯簿宛如最后一根稻草,再一次沉没了平静的场面。
眼见舆论渐盛,喊打喊杀的声浪愈来愈强,几乎要盖过所有细碎的声音。沈瑭满面纵泪而无力挽救,漫天绝望之下,唯有撩袍长跪于众人面前。
“老夫视文焉为学生,更视他为亲子,他的秉性我清楚,素来以仁孝为先,断不会行此丧尽天良之事……”他啜泣着,浊泪滴落在刑台之上,“贺府统共育有二十一只弃犬,一十九只野狸,其中十五只狸犬是在元亨书院求学时所遇的无主之兽,多半身患有疾,那时若非文焉悉心照料,怕是早已成了一抔黄土。元亨书院闭门后,也是他收养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幼兽,入仕为官后更是一直未变初心,慈悲为怀,才让无数生灵得以有一处庇身之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狠得下心来杀人……”
在滔天的声浪中,那些哽咽的话语湮没其中,犹如一滴静水坠入广袤的深海,悄无声息。今日并不是什么好天色,太阳不知何时隐入浓云之后,天间黑云翻墨,像是张开了一张擎天的深口,犬牙纵横,只待希望全数寂灭的那一刻,将万物生灵尽数吞没。
仇恨遮蔽住了人们的耳目,世界只余下猩红狭窄的一隅,以容存空虚的执念。刑场上驻兵单薄,刑台之下除了受害的亲人,声讨公道的、隔岸观火的、推波助澜的不在少数,汇聚成一团灼烫的大火,迎风愈烧愈旺,就快要冲破兵戈的桎梏,直奔涌上刑台。
然而,就在刑台防守摇摇欲坠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有力的女子声音涌入风浪,珠玉坠盘滚滚落,每一个字都明晰地叩入众人耳中——
“我有证据——”
金声玉振,撼人心弦,宛若天神临降,于万千生杀之中辟出一条可见天光的狭缝。
风浪骤然熄灭半晌,众人怔了怔,而后纷纷侧目,只见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缓缓走上前来,眸色坚毅,一步一步站上了刑台。
乌云有意无意散退了些,金色的阳光于三千丈穹顶倾泻直下——
“我是证人,”江令桥微仰着下巴,目光阴鸷地盯着楚藏,“我亲眼见过凶手的真面目!”
楚藏的眸光不经意动了动,看过来时,面容中明显多了丝冷峻的意味。
“昨日夜里,百陌街有幼子被害,而那时,我正巧在附近,还曾与凶手缠斗过。”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人群中的那位妇人,坚忍中隐有愧疚。
闻言,众人似是有些不信地问着昨夜丧子的那位妇人:“她所言可真?”
那血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一见到江令桥,又潮水般涌入脑海中,妇人不禁忆起年幼的孩儿,阖目痛苦地点了点头。
见她肯定了自己的话,江令桥微松一口气,继续说道:“那男子蒙着面,缠斗之时我挑下了那层黑巾,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人的脸。”
“是谁?”
“他——”
江令桥抬起手径直指向楚藏,语气森然,“那人是楚藏的贴身仆从,可若非主人授意,一个侍卫怎么会如此大开杀戒?”
楚藏?这句话宛如一个平地惊雷,炸得众人满面惊愕——那位素来宅心仁厚的国师?怎么可能!天下谁人不知国师的功绩,若不是他不畏强权,抵力维系,如今的宁朝怕是早就国之不国了。
百姓久久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道:“国师素来美名远播,杀人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位姑娘,你可不要以为只有你看到了凶手就可以蒙骗我们,随便乱说一通!”
楚藏一字未言,负手静默地看着眼前所有人。
“我有证据!”江令桥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昨日夜里,我曾以剑划伤过凶手的后背,约莫一尺长的伤口,只要把他的侍卫带上来一对质,就能验证我所言是真是假了。”
这倒是个直截了当的方法,毕竟那样的伤口,没有人能在一日之内痊愈无痕。验一验也无妨,花费不了多大的气力。
丧子心伤的遗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凶手。于是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白道很快被带了上来,一张淡漠如冰的脸上没有丝毫情感,面对那么多丧子的父母,也不见一点波澜,眼神静得像一潭黑沉沉的死水,看不出愧疚。
事情似乎进展得很顺利,人被带上来了,楚藏也并未使什么绊子——此刻,白道端身立于刑场之上,正按部就班地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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