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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71)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你为什么要杀灯青?”
她抑着声问他,每一个字都没了往日待人时的平易近人,而是散发着寒月的冰冷,直刺入骨子里。
“夫人……”
“回答我!”
言语被抽去了筋骨,只剩下气息在支撑,夏之秋的胸腔剧烈起伏着,颤抖里掺杂着哭腔。
“我……”白道的声音嘶哑,微微咬紧了牙关,“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哈哈哈……”夏之秋呢喃着,忽地就笑了,笑得很凄凉。她还从没有这样笑过,畅快、尽兴,比哭还难听,像执念不死的孤魂野鬼,“灯青,你听啊……你最珍视、最要好、最舍不得最放不下的人亲手杀了你,他却说不知道为什么……哈哈哈哈哈……”
一个女子最纯真的热忱被付之一炬,她没有看出男子的凉薄,夏之秋也没有看出来,他成功骗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就在今日,就在那个可笑的白天,夏之秋还觉得他可堪托付,想让他去陪伴灯青的余生……
泪水湮没了笑意,虚假的幻想掩饰不了心底里的凄楚,她停了下来,怔怔地看了他很久。
“白道……”眼底的红只增不减,她忍着悲怨问他,“在你心里,把灯青看作什么?”
灯,青……
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字,白道已经记不得她的面容了,脑海里只依稀记得一个仓皇奔逃在游廊的女子背影,记得楚藏心底里泛出的黑色杀意,记得那双濒死的眼眸里迸发出的无尽哀愁。
可是灯青是谁,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么……
“灯青陪着我来到国师府,你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珍惜的朋友。保护我是她的使命,是从她进入夏府那一天就背负起的责任,她拒绝不了。可除了我,她能拿出的所有真心和热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你。她把你看得那么重要,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么?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字字泣血,夏之秋甚至没有勇气说完,到后来,喘一口气都喉咙发紧。
“朋友……”白道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他心里似乎能描摹出那个女子的轮廓,却始终拓不出她的眉目。
一瞬间,胸膛里那颗滚烫的、跳动不停的东西忽的绞痛了一下,他的眉头痛苦地纠集在一处。
夏之秋抬手擦了擦眼睛,是干的,悲痛到深处,已经无泪可流了。她无言笑了笑,站直了身,吐出一口浊气,
“你也不必假惺惺地囚禁在这柴房之间了,走吧,像从没杀过人那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是楚藏的左膀右臂,是灯青挂念在心上的人,却不是我的谁,我不需要这些无谓的赎罪,你最应该求得原谅的人也不是我……”女子迎着月光走出去,口气里满是深寒,“只是,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回到寝屋,女子和着满身寒意重新躺回床榻上。
身旁传来男子关切的询问:“阿夏,你……”
“我累了……”夏之秋疲倦地阖上了眸子,“想睡觉了,想睡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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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该句化用了白鹤林的短诗《孤独》,原句是
“从童年起
我便独自一人
照顾着
历代的星辰”
第214章 长斋绣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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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的是官稚的身世。
新皇帝来历不明,出现的时机却巧得如守株待兔一般,在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君王的时候,在天下人最容易接受一个君王的时候,官稚应愿而来了。
很多大臣仍对这样一个毫无帝王气性的毛头小子存疑,先帝已然身死,几乎没有人可以证明他血统的真假。
换言之,可真可假。
宫廷之内的后妃皆登记在册无一疏漏,不论是殁了的,入冷宫的,不闻不问的,都能依册寻到下落。先帝在位这么多年,后宫一直无所出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一切似乎都很合情理,但到了此处便开始解释不通了,一个横亘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这位大摇大摆坐上皇位的新君,究竟是先皇与谁的孩子?
官稚若想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帝,必然绕不过这一关。而楚藏又一向身先士卒,在第二日便将这个无人可解的疑惑剖析出来,赤裸裸地扔在朝堂上,扔到了官稚面前。
官稚来回审视了一圈殿前的大臣们,跷着脚讥讽道:“先帝才驾崩多久啊,你们这些日日面圣的,难道这么快就记不得他的样貌了?睁大狗眼好好看看吧,看清楚老子和他有几分像再来开口!
他的恶言恶气令殿前饱读诗书的大臣忍不住蹙眉汗颜,寒窗苦读十载,近庙堂远市井,往来无白丁,一朝更朝迭代,皇帝竟然是个嘴里没把门的,说话简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可是楚藏面色无波,再难以入耳的话都不足以在他的面色上留下波澜。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世间最恶毒的言行了。
他恭敬地作了一揖,淡笑道:“陛下莫心急,世间之人万万千,有相似之处也不足为奇。微臣自是相信陛下血统尊贵,这样问也并非是要故意与谁过不去,只不过秉受先帝所托监国之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罢了。”
“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容悦眉峰敛聚,微微侧过身来看他,“紫薇星天引,难道还不够么?不如你来说说,这位置上该坐何人?”
楚藏冷笑了笑,转过头目光诚然地看着官稚:“若是想稳坐江山,陛下还是得给出些说得上话的证据来,臣子们才好去堵百姓们的悠悠众口啊……”
“有理……有理……”一番肺腑之言似乎触动了这位新帝的心,他很认真地坐起来,询问道,“楚大人觉得,我该如何证明我是我爹的儿子?”
“若有信物或者证人,事情或许好办些。”
“有,有有有……”官稚松了口气,兴冲冲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扳指出来,“这个,算不算?”
内侍接过饰物,呈于堂下众臣。
楚藏细细端详了一番,抿唇道:“这雕龙玉扳指确为帝王之物……”
“哈哈,听到了吧,都听到了吧……”官稚满足地稳坐于宝座上,“老子是皇帝!”
“只不过……”楚藏缓缓开了口,“这样的扳指先帝并非只有一个,也曾多有丢失,被有心之人偷刻也不是没有可能。陛下,这信物……或许不足以令人信服……”
官稚的目光愣了一下,气得跳脚,指着楚藏的鼻子嚷道:“你个赖皮鬼!说了有信物就行的,你说话不算话!”
容悦倏然暗笑,很快又恢复了正经的神色。
楚藏:“臣也是为陛下考虑,为人做事需得不让人留话柄,否则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日后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做文章,恐怕会对陛下不利……”
“有心人有心人,”官稚一拍桌子,“哪有那么多有心之人,老子看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对!”
他吼得面红耳赤,偌大的朝堂上只剩下叫嚣的回声,胸腔剧烈起伏着,他清了清嗓子,吼得生累,又重新坐了回去。
然而疑惑一刻不解决,事情永远不会偃旗息鼓。
是时又一位老臣站了出来:“陛下,楚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您是天下人的陛下,理应让天下人信服!”
官稚心烦意乱:“紫薇星都出来了,人都坐在这儿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屁话,老子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请陛下自证——”
入朝这么多年,楚藏一党人数不算少,不论是威逼利诱来的,还是被伪善面目蒙骗了的,此刻黑压压地跪了半个大殿,振声齐喝,绕梁不绝。
楚藏撩袍跪下,目光如炬:“请陛下自证!”
场面胶着,一度有些僵持不下,容悦掐指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人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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