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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52)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这一夜,她是蜷缩在画室里睡的,以地为席,以氅为盖,在他待过最久的地方听风入眠。

翌日,灯青一早便起了身,张罗着下人把车套上,又带了些省亲的礼,一切准备就绪了这才欣然地去敲夏之秋的房门。可奇怪的是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答应,她心里忽地不安起来,下一刻便自行开了门。

房中俨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衣服也都好好地摆在屋里,却空不见人影,灯青心中登时惊雷大作,连忙跑出门手忙脚乱地唤人来找。

她再也受不起云顶山那一幕重演了。

所幸是虚惊一场,夏之秋人没丢,灯青在画室找到她的时候,豆大的眼泪咔吧一下就滚下来,嚎啕大哭。

“小姐你吓死我了!”

后半夜睡得安稳,夏之秋醒来得便不够及时,见灯青哭得这样委屈,疲惫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灯青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把她扶起来:“小姐你还笑……”

楚藏被押入大牢的第二日,夏之秋在灯青和白道的陪同下,踏上了回夏府的路。

或许从这个鸡飞狗跳的早晨开始,便预兆了回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马车初驶之时一切尚且算顺利,可未行多久,阻碍便一重接着一重地来了。街市上原本该平坦宽阔,今日却似乎多了不少石头,车轮碾过去硌得整个马车都抖三抖,更有时常窜出来的行人和小贩,缰绳常常勒得马扬蹄长嘶,车上车下俱是心肝胆颤。

夏之秋实在受不了,索性下了马车走过去,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街巷中吆喝声不断,包子熟了,蒸笼掀开的那一刻热气蒸天,热火一般灼人,灯青见状忙将夏之秋揽去一边,可那畔不知什么地方又窜出好几个毛孩子,手里拿着竹竿棍棒大喊着要破敌军,夏之秋躲了左边,右边又窜出来一个,像是跌进了孩子窝里。

“夫人小心!”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人从身后扶了她一把,夏之秋回头一看,是一个贩伞的摊主,中等年纪,长得敦实憨厚,人也热心。

“多谢大哥。”夏之秋颔首向他道谢。

“哎,算不得什么,举手之劳!”大哥笑着摆了摆手,而后厉声斥退了那些皮猴子,“小仙女小石头赵美人神算子李大侍卫,再这么横冲直撞我可要找你们爹娘告状了啊!要他们赔钱,赔很多很多的钱,让你们去做小内侍小宫女!”

皮猴子们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抱着凶器撒开丫子地狂跑,似乎只要跑慢一点点就会变成苦哈哈的便宜劳力。

大哥换了笑模样看向夏之秋:“这位夫人,这街上嘈杂,可要多加小心啊。”

“好,我记下了。”夏之秋觉得不够真诚,侧目看了看他身边的摊铺,嘴比脑子更快,“今日出门在外恰好忘了带伞,大哥不如卖我一把伞吧……”

——真是够生硬的啊……夏之秋低下头,灯青很快心领神会,热络地招呼着大哥上前挑了把伞付钱。

平一波又平一波,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不是鸡飞了狗跳了就是有小贼偷偷来窃取钱袋,要么就是两个贩子、贩子和行人或是行人和行人破口对骂,阻得街上水泄不通,大有一种中都即将沦陷的焦灼之感。

这一路上阻碍多,热心帮忙的人也多,但行路仍然极难,一个时辰都走不过一里路,灯青不由地叹了口气:“小姐,照这个脚程来看,怕是日落前都到不了将军府了。”

夏之秋心里也隐隐忧愁,就在这时,一个老道模样的人擎着幡恰好经过。擦肩而过时他的鼻子忽然猛嗅了嗅,而后又退步回来,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夏之秋。

“这位夫人,可是远行之人?”

老道看着仙风道骨,似乎真有几分能掐会算的本事,夏之秋向他微微颔首,而后道:“不知回家省亲可算远行?”

老道捋着银白的长髯,摇头晃脑地算了算,须臾睁开眼笑道:“保得平安莫向前,好香焚然祝苍天。四时八节皆吉庆,乃积乃仓然又然。[1]”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正印证心中所想,今日所有的阻碍都是上苍在警示她莫要回家么?

“道长……”

夏之秋正欲再向他请教什么,却见那老道淡然笑着缓步离去了。

“小姐……”灯青也听出了其中三四分意思,怯怯地看向夏之秋,“我们还走吗……”

白道也应了一句:“夫人,公子一向谋定而后动,临行前也叮嘱过说让我们不必忧心,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大碍,说不定过几日就能平安回来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府等消息吧。”

夏之秋抿着双唇,这半日的糟心事桩桩件件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搅得她筋疲力尽。

或许……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自己关心则乱了。父亲早已辞官,操劳大半生,如今正是赋闲养老的好时节,实在不该让他徒增烦恼,夏之秋也不愿意看到他卖人情去替自己打听消息。

“回去吧……”她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白道侧过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发髻间的那支海棠花簪,却没有说什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言语,没有神色,转身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

“可是楚大人,我们从未见过这位夏家姑娘,若是遇见了,如何分辨得出?”

“第一眼,你就会知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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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一道签文 

第199章 木梗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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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卷舒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将暗未暗的傍晚,遥远的群山氤氲着微红的金色,四周一望无际,是一片广袤深远的荒原,暗夜之下看不清颜色,只觉得大地是朦胧的黑,穹顶是虚幻的粉紫色。她身着一身轻薄宽大的衣裙,手里提着一把木柄竹骨灯,毫无犹豫地奔跑在偌大的荒原上。

那灯笼很亮,亮得像一盏小小的、温暖的太阳,即使被博袖的轻纱层层盖住,也仍能看出那朦胧而炽烈的光亮。

不知跑了多久,梦里的孟卷舒似乎累了,她停了下来,一个人坐在高高的荒原上俯望万家灯火,小小的灯笼被轻轻搁在身侧,里面的蜡烛似乎永远不会熄灭。风把她的长发和发带蜿蜒而曲折地扬起,连同那层层云雾般的衣裙,一同飘荡在无人问津的晚风中。

然后梦就醒了,孟卷舒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天色尚明,不像梦里的那个墨色的傍晚,天幕是普普通通的金红色,看了这么多年,早就倦怠了。

她竟然从午后一直睡到了近黄昏。

江令桥将将把花全部搬入寝殿中,在孟卷舒身旁倚着坐下,手里捧着容悦每日都会遣人送来的糕点。

孟卷舒探过脑袋来,巴巴地看着:“阿秋,我也想吃……”

江令桥咽下嘴里的食物,道:“这个你不能吃。”

孟卷舒的目光看着有些可怜:“因为是容大人送的,所以你才从没想过分我一口么?”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江令桥觉得好笑,同她解释道:“以毒攻毒之后难免余毒未清,容悦摸了脉象,将药藏在糕点里的。所以,这是药,不是吃的,再说了,是药三分毒……”

话未说完,孟卷舒不由分说地抢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赶紧把嘴捂住,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小声道:“我不怕……”

嗯……好吧,江令桥怕她噎得慌,腾出手倒了杯茶递给她,反正容悦就是大夫,刚好有理由可以找他来给孟卷舒调理调理。

既然吃了第一块,自然也就不忌讳第二第三块了,江令桥见她吃得开心,索性把手里的全部给了她。

孟卷舒哈哈大笑:“我吃到了,死而无憾了!”

“娘娘,”江令桥的眼睫动了动,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里的油纸,“和我讲讲你的从前吧。”

“嗯?”

“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我还什么也不知道呢。你不是夏之秋的远亲吗,既然出身富庶,又是怎么认识楚藏的?为什么虽然恨他却又要帮他?为什么你惩罚他责难他他却从来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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