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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199)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初六也看到了,一转眼的功夫,确实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可是方才明明有个人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六月先行下了屋脊去查探,半晌后回来,摇了摇头。

“还好是虚惊一场……”秦娆珎松了口气,拍拍受惊的胸口,“想来是夜深了,初六年纪小,眼花罢了……”

初六默默摇了摇头,缓缓看向方才那个地方。她敢肯定她绝对没有看错,那人也并没有发现黄雀在后,不会察觉风声而逃。那么这么短的时间,他没有进府,也看不出逃走的方向,那个人……究竟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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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时和岁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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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虚掩,江令桥抬步推门而入时,目光随着细碎的吱呀声,一同落入房中深处。

容悦立与屏风侧,衣服已经换得差不多,只余一条革带未系,衣裳微微松散着。他敛眉垂首,仔细钻研着那革带的用法。

光影伏在他的眉宇之间,他便在这其中向光而生。

那是一件玄色宽袍,布料上乘,绣工繁复,叠着重重黑色和金色的暗纹,远看大气敏健,近瞧细致考究。这样的衣服,容悦囊中羞涩自是不敢觊觎,实则是江令桥专门为容悦面见天子准备的装束。

而今夜,便是观礼之期了。

时间似乎总是在不该快的时候荏苒而过,从今之后,没有忧虑的日子便也不再了。

脚步声于不经意间落入容悦的耳畔,他耳廓动了动,继而抬头看过来,轻轻笑着。

“你来了?”

那身衣服极衬他,江令桥平日见惯了他穿直裾长衫的模样,闲适而温润,初见这一身,竟有些微征。黑色锦衣簇着他,应和着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眉目,犹如裹身于黑夜的天神,一位年少意气的天神。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五彩斑斓地钻进来,气氛一时有些粘稠。

江令桥本来是想发自内心夸赞一番的,可脑子里有个声音却一直呐喊着,要她清醒,不允许她在这黏人的氛围里说如此肉麻的溢美之词。故而两相纠葛之下,话一出口,顿时就变了味道。

“哟,今日穿得挺人模狗样,看来是花了心思的。”

容悦也不气,一面系着革带,一面笑呵呵地回她:“那当然,花的是你的银子,自是得往贵里挑。毕竟过了这村便没这店了,我还指望有一日能散尽你的家财呢……”

一缕风落了进来,撩动着江令桥的鬓发,她微微歪着头,似乎是在计算着家财几何,他还能够在这人间停留多久。

一番谋算定,她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续上了话茬:“你倒是想得通透。”

话罢,她转身寻了个坐处坐了下来。

那革带精巧,容悦捣鼓了半天才堪堪系上,却也是经不起折腾,撒开手便散了。他又试了三番五次,但次次都难以入目,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转而将目光落在了江令桥身上。

江令桥本来正翘脚坐着,悉心地擦拭着四景。近来没了打杀,许久没带它出来见见世面,估计也要闷坏了。谁知冷不丁一抬眼,正撞上了他求助的目光。

“要不……还是你来帮我系吧?”

江令桥犹豫了一下,心和脑子又开始打起了架,但似乎是心里的声音胜了,她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当然,另一股声音也还没有全军覆没——

她细细端详一番后,道:“确实是要比一般的腰带繁复些,你没脑子,驾驭不来也是情理之中。”

容悦并不恼,只是笑,笑着看她忙活。

江令桥将革带绕过他的腰,两端置于身前,而后微微倾身,耐心地打着花结。

她凑过来时,与他离得很近,容悦甚至可以想象她发间淡淡的香味,从前闻到过,便一直记在了心间。那味道比栀子淡雅,比白兰清濯,没有牡丹妖冶,没有碗莲刻意,是一闻就会欣然的香味。

她忙着给他系腰带,自然是注意不到身旁人灼灼的目光。容悦看着她认真的眉眼,感觉此前好像从未细细看过她,今日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一番。

她好像真的很好看,长在他心坎里的那种好看,妖而不媚,雅而有芳。悲台初见她时,那身风尘女子的衣裙勾魂摄魄,只是她性子清冷,终究没什么风尘气,叫人一眼看穿了;伤病卧床,不施粉黛时,像朵清水芙蓉,一见如临六月人间,天光烂漫,山上有扶苏,隰间有荷华。

容悦莞尔,又想起了年少时的江令桥,性子与当初简直如出一辙,见人就喜欢拔刀子吓唬;模样与现在也差不多,只是这几年未见,仿佛是顺着自己的眼缘生的,怎么看都舒服,怎么看都欢喜。

他微微蹙着眉,似是在思忖,当日初见她时,怎么就没能认出来呢?

“江令桥?”

“嗯。”女子正专心致志地同最后一个扣顽强斗争。

“江令桥?”

“嗯?”

“江令桥?”

“干嘛?”

“你看看我啊……”

随着最后一个扣被系好,江令桥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而后缓缓站起身看向他:“怎么了……”

然而话音未落,身前人忽然凑上前来,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江令桥愣住了,像是僵了一下,没有回抱,也没有推开他。

容悦的头抵在她的肩膀处,一呼一吸之间,却再也闻不见她发间淡淡的香味了。

“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你……”江令桥顿了顿,“是不是因为晚上的事,有些紧张了?”

容悦抱得更紧了些:“还说我没脑子,我看你才是真的没脑子……”

“哎,”江令桥眉毛一挑,“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这是求人的语气吗?”

“好……”容悦笑着,只是笑容里藏着三分苦涩,吻了吻她的头发,却又怕察觉,动作极轻缓。

他的心似乎跳得很快,江令桥的手缓缓抚着他的后背,安抚道:“皇帝嘛!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你可是名副其实的神仙,见他有什么好紧张的?到时候法术一出,自然能将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只有他景仰你的份。而且,到时候我也会在人群里看着的,若是法力不支了,我会偷偷协助你的。你就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无论如何,这场戏都会万无一失的。”

“会的,一定会的……”

秋意阑珊,天色总是暗得很快。

此事似乎并未在中都城中传开,悠长的绪风河两畔,行人只闲散地逛着,丝毫没有察觉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而城楼之上,皇上早已携贵妃等一众妃子、内官、侍卫站定,只待时辰到了一睹传闻中的仙人英姿。

“你行吗?”江令桥看着城楼上乌泱的人,自己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城楼上皇帝已然就绪,容悦看着她,扬起一个戏谑的笑来:“今日就让你看看神仙的老本行!”

抬手间一个响指,便见天空之上开始落起了金色的萤火,恍若银汉坠雨,惊了江令桥,也惊了路上的纷纷行人。她凝眸仰视着那万千金辉,缓缓抬起手来去接,而容悦便在这一刻悄然幻作一缕青烟,待江令桥转过身时,他已立身于宽阔的绪风河之上,稳稳悬停。

抬手阖目,一道金色法印自体内缓缓涌出,容悦口中念念有词,声量不高,却似乎在法术的加持下足以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天猷天猷,猛烈诸侯,上佐北极,下临九州,身披金甲,手持戈矛,乘云吐雾,鬼哭神愁——”

霎时,金色法印不断扩大,从棋盘大小逐渐扩增到檀桌圆面,而后变为一楼高,千年古树高最后与偌大湖泊等同,绵延数十丈外。他提气,一手擎起法印,顿时天光相接,黑夜不再!

白昼重现!金彩迷漫的白昼!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仰天而望;闭着的门户也打开了,走出许许多多裹了外裳便出来的男女老少;小贩惊得停下了手中的活,烙饼糊得乌黑也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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