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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15)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容悦笑了一阵,对上她那不算客气的目光:“你我萍水相逢,见面不过三次,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姑娘就这么好为人师不吝赐教么?”
“平生纵览江湖,就靠脑子保命了,见不得旁人干这等赔本买卖。”
“我们很熟吗?我做什么事,如何做,又与姑娘有何干系?”
“你以为我这么喜欢操别人的闲心?若不是你有恩与我,就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来。一番好言相劝被当作驴肝肺,真是浪费我百年难得一遇的善心!”
“善心归置在对的地方才可谓之为善,同是杀人,为民除害是善,滥屠无辜是善么?同为舌战,为人申冤是善。恶语伤人是善么?今日多谢姑娘雪中送炭,剩下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江令桥气结,抿了抿唇,“罢了,东西既已送到,一来一往算是偿了你的人情,后会无期!”
容悦也赌着气,假笑道:“不送。”
江令桥看着他,眸光微微颤了颤,不再作留,纵身跃出了窗棂。
适才两人吵得谁也不肯让步,夏之秋没敢开口劝慰,现下见江令桥走了,忍不住有些失落。
“怎么三两句话就闹开了?我还没来得及与她结识……”她伏在窗边踮足远眺。
容悦打开包袱,挑拣所需的药材:“道不相谋,我向善她向恶,本就不该有交集,多说也只是浪费口舌。”
“不……”夏之秋喃喃道,“我与这位姑娘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能看出她并非极恶之人。她既然不嫌夜寒露重特地跑一趟,便是心里存着善念……”
“是么?”容悦撇撇嘴,不置可否。
夏之秋转过身,轻声问他:“容公子,我想问你,那位姑娘姓什么?又叫什么名字?”
“她……”
容悦哑然,这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见他沉默不语,夏之秋又道:“那位姑娘来了片刻,我只听见她唤你,而未曾听到你唤她的名字。我们相见也不过第二面,公子称我夏姑娘,可见不是心思粗陋之辈,之所以如此,只能是她问过你的名讳,而容公子你却从没有留心去问过她的名字,她了解你,而你却不肯去了解她,如此一来,怎能拨开云雾见天日呢?”
容悦的手忽地顿了顿,夏之秋的话不无道理,他发觉自己方才确实疾言厉色了些。须臾,抬眸看向夏之秋,缓缓道:“夏姑娘说得在理,我记下了。”
他回以笑意,极清明爽朗,夏之秋抬眸看见的那一刻,如沐春风暖阳,心下意识咚咚跳了起来。
“不……拙见而已……”她局促地应道,耳垂微微发烫。
***
翌日天光未明,霞光卧于云雾之间,似有似无,若隐若现。黯黯的光映在小楼的青瓦上,廊庑上,旌旗上,唯见西天月色犹存。
伙计打着哈欠开了客栈的门,立于门外正欲伸腰松骨,忽见一女子三步作两步走了上来,泼墨为发,暗香盈袖,衣着虽简素却讲究,细瞧其面容,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虽噙着一抹淡笑,却如薄冰易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她掠过他,径直进了客栈,发梢擦过他的肩头,留下浅浅的余香。
江令桥很快来到掌柜面前,手肘毫不客气地撑在柜台上,面色微愠地质问道——
“掌柜的,你这客栈到底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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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阐幽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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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我就住在你这客栈正后面,昨儿夜里本想歇息,可深更半夜你这客栈有间屋子一整夜都灯火通明。我这人又极难伺候,睡觉时见不得一点光,硬生生被闹到后半夜,实在受不了,便起来瞧了一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屋子里灯影幢幢,像是有十几个人走来走去!我一晚上忧惧难以入睡,故而今日特来问问,掌柜的,您这一间厢房竟要塞这么多人?”
掌柜心中暗惊,昨夜不是只有两位女子投宿么?十几个人?灯影幢幢?直至后半夜?这姑娘莫不是在说什么胡话?
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道:“姑娘莫要胡言乱语,小店做的是正经生意,童叟无欺,客官爱怎么住就怎么住。况且莫说是一间房灯火通明,就是我整个客栈上上下下点满了蜡烛,亮堂一晚上,那也是情理之中。姑娘这讨的哪门子说法,真叫人笑掉大牙!”
江令桥眼珠一转,语气很快软了下来:“掌柜的,你这话可就见外了。我此番来也不是找谁的晦气,只是实在好奇,一间普通大小的客房同时填了这么多人,不会……是在筹谋什么吧?”
她意味深长地笑着,梨涡若隐若现,美则美矣,却看得掌柜心里发毛,额前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本就是为图清净才将客栈设在皇城外,多年来招待过不少住客,大抵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投宿者,像昨夜那两个锦衣华服的女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她们出手阔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了些,若是因此卷入什么纷争,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咳咳——”掌柜故作镇定道,“姑娘你多虑了,昨夜小店的厨子上了些新菜式,客栈里头所有的伙计一起帮忙试菜,这才忙得晚了些。你也知道,小店白天要开门做生意,只有晚上清闲些,打搅了姑娘好梦,实在对不住了!”
“哦……”江令桥望了望身后几个干活的小厮,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回过头别有深意地冲他笑了笑,“原来如此,是我多心了,告辞。”
说罢,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一阵没来由的风,把掌柜早起的瞌睡吹了个干净,他久久凝视着楼上那间紧闭的房门,心中骇浪翻涌。
***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之后,容悦明显感觉到屋门被人轻推开。他本就睡得浅,这下全然醒了,睁眼瞧见一个男子猫身探了半个头进来。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打了个照面。
“啊……哈哈哈,”没等容悦开口问,掌柜就先干笑几声,“客官,我是来送茶水的,天气渐热,喝上一口茶能凉快一整天!”他径直走了进来,像没看见几个席地而睡的女子一般,将茶搁在了桌案上,而后笑呵呵地退了出去。
不妙——
容悦额前青筋猛跳,这间屋子住了人的消息只有一个伙计知道,现下明显是被发现了。此地不宜久留,须得尽快离开。然而为免夜不归宿,昨夜已让夏之秋先行离开,如今没了帮衬,恐怕有些艰难。
情况紧急,容不得多加思量,他决定第一次施法以解燃眉之急。
谁知,法印还没结出,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门外赫然立着四个衙役,眼珠瞪着,眉头皱着,嘴角下撇着,有的苦哈哈,有的笑眯眯,有的怒冲冲,有的乐呵呵。
“有人递状,说此地私藏难民,官老爷仁慈,接下了这乌糟状子!”为首一个乐呵呵的衙役颐指气使道,“你,你,还有你们,跟我们走吧!”
容悦横在他们面前:“小人并非不相信官府,只是因为好奇才问一句,大人打算如何安顿她们?”
一个怒气冲冲的衙役走上前,语气如炮仗:“你操那心!累不死你!大人明察自有高见,与你何干?带走!”
话罢,几个人一拥而上,把容悦冲了个踉跄。一人扶二带仨,三下五除二,转眼就把所有女子搀起来,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容悦不知该不该阻拦,毕竟现下再无更妥帖的法子,凭一己之力很难为她们谋得一个好去处。平心静气而论,若由官府出面解决,或许不失为良计。
他缓缓坐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细细咀嚼其中的妥与不妥。全然将此事交于旁人,他属实无法放心,但自己也没有更好的门路,思量半晌,决定各退一步,悄悄跟在那群衙役之后,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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