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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111)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我没有脸面回去了……”江令桥仰首,缓缓瞑上了双目,声音与尘埃混杂在一处,一同沉向地面。
东丹喉结动了动,憋了许久的话忽然脱口而出:“桥妹妹,我不嫌弃你,你若是……”
“我哥哥呢?他怎么样了?”几乎是紧随其后,江令桥也开口了,东丹话未说完,愣了一下,一时不知是巧合,还是她故意搪塞的借口。
“他……”很显然,东丹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个,却又不能听而不闻,只好老老实实道,“容悦他,他发烧头疼,眼下卧病在床,神智有些不清醒。”
江令桥静静地听着,没有什么大反应,像是入了定,外头的话不入耳;又像是被抽干了气力,听到了,却也有心无力。
她点了点头,扯出一个无力的笑来,而后伸手接过东丹手里的药碗,将剩下的汤药饮了个干净。
她将碗递了回去:“东大哥,药喝完了,你回去休息吧。”
东丹端着个空碗,有些依依不舍:“桥妹妹,夜里凉,你也该回去好生歇着了。”
江令桥倚着阑干,目光空远悠长,那是明月的方向。
“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声音淡淡起,“累了自会回去的……”
“这……”东丹有些不放心,“那我陪你一起坐着。”
“你放心,”江令桥的声音仍是淡淡的,也没有看他,宛若在与风交涉,“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待够了,无趣了,也就回去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那……好吧。”东丹这才站起身,捧着那只空药碗,慢慢走了回去。只是心中有疑虑,一步三顾首。走至半路旁,正逢江令桥也悄然回了头,两人的目光刹那间相逢。
“东大哥——”她忽然抬声轻唤他。
“嗯?”
“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我自是感念你们的恩德,你们依然是我的好哥哥,就算重新来过,我也愿意来中都,愿意与你们相见——”
一滴清泪从江令桥脸上滑落,那盛着泪的眼里亮晶晶的,漫天失色的星辰仿佛是落进了此处。东丹听见了,也看见了,禁不住泪如雨下,涕泗横流——心里悬了这么久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能落地了。他报以慰然的目光回望过去,揩了揩脸上的泪,这才释然,一身轻松地转头进了月洞门。
见人彻彻底底走了,江令桥方转过头来,以手擦净脸上的泪水,翻身下了阑干,在花香幽密的长廊间荒凉地走着。未束的长发披在脑后,与久不停歇的晚风相映成趣。黑暗里,一个伶俜的背影在廊下独行,薄薄的衣衫遮蔽不住夜里的寒凉,女子抬手抱住双臂,像是冷了,而无所依靠。
风起,石青色的外裳从肩头滑落,轻委于地。女子的脚步未停,长长的廊道,只余一个行走着的墨色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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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同学:正经忘川戏剧学院的高材生,这点艺术还是轻松拿捏的啦~
第87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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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冗长的宫道上,夏之秋突然想赶紧掉头。
极目远望,前方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梦魇般如影随形了这么多年,想认不出都难。她当即拽住灯青的手,转身就阔步往回走,也顾不得什么“矩步引颈,俯仰朝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了,一心只想尽快逃离,免得被来人瞧见,又无端生出一场风波。
“夏之秋——你站住!”
身后一声远呼,宋景玉也不顾什么贵女之礼,扯开嗓子就要拦她。
毕竟两人之间从来都是不愉快,夏之秋能躲便躲。从前宋景玉倚仗自家位高权重,对她处处刁难,如今封了郡主,自恃高人一等,哪里肯放过任何一个压她一头的机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宋景玉一路疾走,生怕人溜了。夏之秋心里比她还急,只恨自己不会武,不能像灯青一样健步如飞,走五里路都不喘,如今还反拖了灯青的后腿。
“走走走……快走……”
夏之秋一只手搭在灯青手臂上,逃也似地疾行,嘴里的催促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仿佛身后是什么毒蛇猛兽,生平从来没有走得这样快过。
灯青会武,多少有些助力,而宋景玉和她的婢女手无缚鸡之力。眼见前面的人越走越快,再不加紧脚步到嘴的鸭子就飞了,宋景玉心一横,提起裙子跑了起来,跑得步摇耳珰直晃也顾不上了,一心只想拦到夏之秋前面去。
“你给我站住——”
若在平时,断然是见不到这番景象。幸而日薄西山,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宋景玉才敢这么豁得出去。抛却官门淑女的仪容身姿,撩着裙摆就在宫道上疾奔,还径直大口叫嚷喧呼。
“你站住——”
一只手搭在了夏之秋的肩膀上,回头果然见到宋景玉那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泛起的得意之色,木已成舟,除了认命别无他法,夏之秋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向她福了一礼。
“跑啊,你不是会跑得很么?”宋景玉声调明显高了些,“怎么,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见了当朝郡主还这么目中无人?”
夏之秋叹了口气,将灯青拦在身后,缓声道:“郡主,我绝无冒犯之意,实乃日薄西山,归府心切,家父还府上等着我回去呢……”
“哟!你那好爹爹还活着呐?”宋景玉满眼的讥讽,“这么多年隐匿在朝堂,你不说,我还以为人早就去地下见你娘去了!别说是我,怕是陛下——都要忘了朝廷里还有这么一个多年无功的米虫吧?”
“宋景玉!”夏之秋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你身为官宦之女,却未见半点言行分寸,家中亲长就是这么教养你的吗?”
“怎么?实话实说而已,脸皮这么薄,才三两句就受不了,要来堵我的嘴么?”
“你若是看不惯我,大可直接冲着我来,何故要像个市井泼妇那般,拐弯抹角地贬低我爹、你的长辈、当今朝廷命官?莫说是本朝郡主,就是前朝太后,皇后,贵妃,众多位在你之上者,也没有如你这般口无遮拦的人!”
“呵!”宋景玉点着头,笑得忿然,“那我倒想问问,溯及前朝百般女眷,有哪一个官家女子,敢同郡主叫嚣的?你目无尊卑,藐视陛下亲封的郡主,其罪一;见了郡主不驻留原地,以礼静候,反倒是行色匆匆,扬长而去,其罪二;同郡主说话不仅不放低姿态,反而咄咄逼人处处指责,其罪三。条条在册,条条属实,你说有事直接冲你来,好!那本郡主今日小惩大诫,整顿整顿这些目无法纪的不正之风,你可有异议?”
灯青在一旁,听了实在气不过。
宋家小姐不喜夏将军府独女谁人不知?明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不过这次变本加厉,没搞那些弯弯绕的肠子,直接找上门来罢了。
她忍不住想要争辩一番,无奈夏之秋挡在她身前,暗里拽着她的手不让她冲动行事,免得节外生枝,这才不得不按下心中怒火,继续低眉顺目。
夏之秋挺起脊梁,抬眼直直看着宋景玉:“郡主要罚我什么?”
这样认输的口气听来真是让人身心愉悦,宋景玉心情大好,脸上也浮起笑意。她极目望了望天边的夕阳,估摸着到天黑尚有一个多时辰,佯作思忖的模样对夏之秋道:“正好离天黑也不远了,依本郡主看,你便在这路上跪到天黑吧,如何?”
这怎么行!
灯青瞳孔猛地一沉,一个劲地拽着夏之秋的手,小姐一向金尊玉贵的,身子骨弱,若是在这石板路上跪足了时辰,怕是明天一天走路都要不稳当了!
夏之秋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平和如初,于身后轻拍了拍灯青的手作安抚,目光径直望进宋景玉的眸子里:“好。”
说罢,她屈膝跪在了地上,却未对着宋景玉,而是面向东方,背对夕阳,神色凛然道:“生而为人,便是膝下有黄金。吾日三省吾身,跪天,跪地,跪父母,跪陛下,此乃天经地义,郡主所言在理,我自然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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