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折骨为刀(重生)(94)
作者:鱼苍苍 阅读记录
连州城的天黑得早些,气候又寒冷, 天擦黑时,城中摊贩便已忙着收摊。
沿街未见有还没打烊的店铺摊子,沈林牵着她的手,熟练地带着她走街串巷。他带她绕过几处街道, 直到钻入城北的一处小巷里,巷末的是一间亮着灯火的小店。
店铺的主人是个阿婆,店中热闹,许多孩子正帮着她整理铺中的桌椅碗筷。
阿婆上了年纪,意识却还清明,见了来人,毫不费力认出。
“是沈小将军,多年不见了。”
沈林笑着应:“是啊阿婆,在燕京时总想着吃这儿的汤面,才到连州城便来了。”
“好啊, 还是老样子?”
得了应答后,阿婆的目光又转向与他同坐的洛久瑶, 问道, “这位姑娘是?”
“阿婆,我名许瑶。”
洛久瑶迎上她的目光, 道:“从前未来过北地,今日刚好与沈林一同转转。”
“许姑娘是燕京人罢?说来姑娘才到此, 连州城便下了雨, 可是个好兆头。”
阿婆笑着,眉目和善, “这儿气候寒冷,头一次来可要多穿些。”
洛久瑶道:“在燕京时早有听闻北地气候寒冷,却是来此见识过才知道。不过这儿气候虽冷,风貌却好,比起燕京,我更喜欢这里。”
阿婆又笑,缓缓道:“姑娘若是喜欢这儿,不若这次回来,与小将军一同留在这儿……”
“阿婆。”
沈林轻咳一声,又朝四下看一看,“阿序不在?”
锅内的水滚了一滚,氤氲起满室的水汽,一片湿漉漉的雾气中,洛久瑶瞧见他红了一片的耳尖。
阿婆应道:“阿序那孩子自打少将军习武便迷上了,每日都要练到天黑,这会儿应该还在校场呢。”
沈林恍然:“我险些忘了,阿序今年也已有十一岁了。”
有许多孩子来来往往的缘故,屋内十分热闹,等到二人用完了饭,从小店走出时,天已经很黑了。
夜幕临空,因落雨,天色更暗沉些,一眼望不见星子。
连州城虽最临近边关,却有重兵把守,城内格外安宁。
两道影子提着灯盏在长街上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染着湿意的风自身畔略过,灯盏晃荡,照亮洛久瑶迎风而起的披风一角。
洛久瑶拢着披风,问:“你说想吃这个,却吃的很少?”
她瞧得清楚,吃汤面时摆在沈林面前的分明是孩童用的小瓷碗,一碗下去,怕连饱腹都不够。
前路的光线暗沉沉的,沈林提高手中灯盏:“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吃这个。”
洛久瑶侧首:“那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沈林牵她的手:“我只是想和你走一走。”
洛久瑶轻笑,回握住他,又问:“方才阿婆小店里那些帮忙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
沈林点头:“张阿婆本住在连州城以北,几十年前北契攻破了那座城,她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路逃难,不想孩子在途中走失,只剩她一人被救起。”
“被救起后,她留在了连州城,这些年间收养了许多流落北地的孩子。”
“这间小店的灯每天都会从夜晚亮到黎明,她说,她在等那孩子回家,若有一日她的孩子回来,她想她能看到这盏灯。”
沈林的嗓音渐渐低下去,洛久瑶感到他将她的手牵的很紧,指节也顺着指缝一寸寸扣进来。
她再次感到此刻的沈林是与以往不同的,或者说,来到北地后的沈林是不同的。
过去在燕京时,沈林的性子平和,行事不似他如今的年岁,总是沉稳而谨慎,好似从不会行差踏错半步。
如今的沈林,却更像一个会苦恼,会有凭空的愁绪,也会与她撒娇耍赖的少年人。
洛久瑶靠他近了些。
路过的长风吹着街角的垂灯晃荡,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在长街上慢慢走。
入夜后的街巷空荡荡,但他们挨得很近,心间便被暖意盈满。
好像他们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永永远远的,走到春临山野,雪满长街。
直到离沈府很近了,沈林提灯送她回到客居时,洛久瑶才开口提及正事:“沈林,关于赵大人说的景央园……”
沈林的神色也认真起来:“他虽吐了些话,却并未全然信你。”
“他的确没有信我,否则也不会只说起这个。”
洛久瑶道,“我并不奢望他会信我,但比起诛九族的罪状,他能说出这件事,已是有所摇摆,在眼前的两条路中有所抉择了。”
沈林明白:“那座园子并非时时迎客,他所说的,大概也不会是明面上所招待的酒客。”
“沈家于穆城走动不多,我需得先遣人到那里埋伏一段时日,带些关于景央园的消息出来。”
洛久瑶道:“这桩园子已在穆城存在许久,恐怕有得查,还需从长计议。”
沈林点头,又道:“柳村一遭有些风吹草动,虽已半路上被截了没能传回燕京,但如今于你而言,为不暴露身份,待在连州城是最安全的。”
“你说得是。”
洛久瑶点头,“眼下一切都急不得,的确该在此蛰伏一段时间。”
--
入秋后的日子还算好过,两军始终未交手,除却偶有流寇来犯,大多时候边地还算祥和。
派去穆城的人一时未能传回消息,但搜寻流民的人顺着赵垣提供的线索去查,却发现许多流民的踪迹都是在穆城消失。
消息暗中传回连州城,如此一来,穆城更是非查不可了。
北地的春秋很短,眨眼几月便入了冬,连州城落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沈府收到了来自燕京的家书。
是姜云清寄来的,与家书一同寄来的衣物里,还藏有另一封字迹十分眼熟的信。
信上提及燕京近日的状况,朝中局势纷乱,洛久瑄与郑王世子定下婚约,淑妃母家的势力愈发壮大,洛久琮也愈发得洛淮器重。
西境虽照常献礼纳贡,然老秦王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秦世子隐有离京的迹象。
知寒园未有异样,只是传言囚在其中的洛久珹秋日里忽染风寒,而后大病一场,直到近日才有好转。
言语至此,再无其它。
将燕京种种的消息告知洛久瑶与沈林后,沈停云收好了那封只字未提及过他的书信。
又几月,将至年关,因周遭不算太平,要时时盯着边地状况,大军没能在新岁时回京。
旧岁末,新岁始,岁除与新岁二日原是两军议定的休战之日,沈长弘破天荒地允准众人连州城摆了场岁除宴,自己携几队将士离城驻守在外。
熙国的传统本是新岁饮屠苏,但军中常日里禁酒,屠苏酒便在岁除宴的这日搬了出来。
与屠苏酒一并搬出的还有北地烈酒,众人才饮过屠苏,坐在近处的沈溯便塞来一只酒盏。
几月下来,洛久瑶已与北地众人相处熟稔,沈溯又是个最自来熟的,连饮酒也格外活跃些。
“姑娘,北地没什么好东西,若说别的便罢了,唯独这烧刀子是好东西。”
“你既走了老远的路,这酒可不能不尝一盏。”
洛久瑶迟疑之际,浓烈的酒香气随着酒盏一同递到手边。
递酒的动作叫沈停云瞧见,他皱着眉拦了一拦:“沈溯,劝酒也要注意分寸,她才多大年岁?”
沈溯仍在旁笑,又推来一盏:“少将军,岁除摆宴,喝一点不妨事的……姑娘不喝,那二公子来一盏?”
沈林抬手去接,却被洛久瑶拦下。
见她抬手接过,沈林道:“阿瑶,烧刀子是烈酒,闻一闻便能醉人,你不常饮酒……”
话音未落,盏中酒已空了。
沈溯咋舌,笑道:“姑娘真是好酒量。”
上一篇:家养小精灵
下一篇:带着系统在年代文里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