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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为刀(重生)(49)
作者:鱼苍苍 阅读记录
草木才发了新叶,他却再未能见到三春盛景,与他母亲当年一样,死在了初春时节。
若说引得洛淮一时不喜的是洛久珹三番两次的跪地求情,那么洛淮疑心他的开端便是此次祭春时,突如其来的一场刺杀。
刺杀发生在祭神后,洛淮走下昭阳台,身侧一护卫忽而掏出匕首行刺,欲取其性命。
刺杀没有成功,更没有伤到洛淮分毫,太子眼疾手快擒住刺客,倒是冲在最前的洛久琮被匕首伤到,自肩侧到小臂留下了长长一道伤痕。
后经查,那人本不是行宫的护卫,而是两月前才自宫中调来此地,一日前曾与洛久珹见过一面。
但此前二人并无瓜葛,仅凭此并不能说明什么。
此事最终以护卫畏罪自戕不了了之,虽无证据,却在洛淮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此后容妃病逝,父子二人更因此心生嫌隙,积年累月的猜疑与打压,洛久珹再难忍耐,最终因为书有大逆不道的言语被幽禁在了知寒园。
上一世,从容妃病逝,到听闻洛久珹的死讯,洛久瑶自始至终袖手旁观。
甚至在洛久珹埋骨后,她连一炷香都未曾给他敬过。
可如今,她竟因洛久珹说过的那些话产生了动摇。
太后自月初替表侄求情后便抱病,直到今日身子也没能好起来,洛久瑶在延箐宫闭门近一月,如今到行宫总算落得满身轻松,用过斋饭便出了门。
行宫依山,记忆虽已模糊了,洛久瑶还是能找到前往后山园林的小路。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一世有人指认洛久珹见过行刺的守卫,提及二人碰面的地点,正是在后山的石亭。
行宫与皇城不同,因是倚山,多出许多便捷的小路,洛久瑶来过此地多次,早已熟悉通往各处的小路,便顺着就近的路前往后山。
愈朝后山走,草木愈发茂盛,洛久瑶循着记忆在园林中穿行,临近石亭的圆洞门,听到不远处交谈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借着石墙遮掩去瞧。
石亭中立着两道影子,一人正是那守卫,另一人的身影却被旁侧的亭柱遮了半面,只依稀可见其绣着金丝的衣摆。
此人身量要比洛久珹高些,洛久瑶亦见过洛久珹今日穿的衣裳,不是这一件。
她望不清楚,挪动着脚步想要再走近些,身后却忽而传来一道声音。
“好巧,九殿下。”
花朝祭春惯来有宗室参与,秦王世子自来燕京起历年皆随行,眼下出现在行宫也是理所应当。
但这个时辰出现在后山园林,出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却叫人不得不疑心几分。
洛久瑶猛然回首。
果然,石亭中的二人已不知所踪。
她只得面向身后走来的秦征:“秦世子。”
多日不见,秦征又换了新衣,玄色衣袍上落了绯色的绣纹——他似乎偏爱这一类鲜明颜色,连腰间佩刀的坠子也换做了绯色珠玉穿起的短坠。
秦征没有探究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走到她面前:“许久之前便想与殿下见一面,未想殿下闭门不出,今日总算得见了。”
洛久瑶不言语,等着他的下文。
秦征继续道:“前些时日臣的人自崇昌寻来一件东西,臣本想遣人送到宫中,又怕宫人不够仔细,便想着再见殿下时,亲手交给殿下。”
他取出一块雕琢完好的玉石,呈到洛久瑶眼前。
洛久瑶心中一惊。
那是一枚以西境上好黄玉所雕的鸡心佩。
前世诸侯赴宴,秦征因言语不逊被洛璇关入大牢思过三日,连着随其前来的侍卫臣子一同逐出了燕京。
秦征返回西境的三月后,一封奏折送到燕京,随之而来的,还有这块黄玉的原石。
洛久瑶抬眼,眸色深了些许。
“世子……”
“臣……”
二人的嗓音撞在一处,齐齐收了话语。
秦征再将玉佩朝她手边递了递。
于是洛久瑶伸出手,轻抚那块黄玉。
她不会记错,当年秦征名为歉意实为挑衅,刻在玉石上的魑魅二鬼骇人,在下刻有一句带着嘲讽的诗句。
“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
他以此作讽,指她为翻云覆雨的小人,摆明给她难堪。
想到此,洛久瑶面色冷下,收回手。
可秦征却不由分说地攀上她的腕:“殿下不想知道这枚玉佩的由来吗?”
洛久瑶用力,没能挣脱开,冷言道:承蒙世子好意,我没有兴趣。”
秦征仍不放手:“殿下……”
“秦世子。”
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来者径直挣开秦征的手,牵过洛久瑶的衣袖。
少年宽袍广袖,将她朝自己身旁带了带,侧身隔开二人距离。
他松开手,行礼:“九殿下。”
洛久瑶顺势又退两步:“沈大人,不必多礼。”
第38章
“不想能在这里巧遇九殿下与世子。”
见洛久瑶后退, 沈林侧身,挡下秦征的半数目光,“世子似乎还有话要同殿下说。”
秦征将玉佩收拢回手中:“我的确有话要与她说, 沈大人既看得出,何必来此掺上一脚?”
沈林神色冷淡:“是吗?世子有话,也要殿下想听才是。”
秦征却冷声道:“御史台最近可不轻松,大人还是顾好自己, 若被人知道你手中所查的案子,为了证据杀人灭口……”
“秦世子?”
一道声音打断秦征的话语。
沈停云身着常服,腰间只别了把常用的佩刀,回燕京一月余,他身上的萧索气似乎洗去了些,眉眼间的肃杀也隐藏起来。
北地离不开沈家,沈长弘只在京中留了半月,上元过后又启程回了北地。
沈停云则请奏多留些时日,等到清明祭祖后离开。
沈停云留在京中,随行而来的自是少不了这位少将军,
“见过九殿下。”
他信步走来,朝洛久瑶浅行一礼, 又转向秦征。
“秦世子。”
“这么巧, 沈将军也路经此地?”
秦征毫不客气,道, “将军是来领令弟回去的?”
“圣上命臣与程统领守卫行宫的安全,臣带舍弟来探查后山。”
沈停云轻瞥一眼沈林, 寻了个理所应当的由头, 顺带着忽略了秦征的后半截话语,“看来臣不在京中的时日, 世子与舍弟有所交集。”
“说来也巧,去岁末时,沈大人到静法寺祈福,我的确与他有一面之缘。”
秦征轻笑,“听闻那日沈将军也曾到过静法寺,可惜我离开的时辰早了些,没能与将军碰面,甚是惋惜。”
听他带着挑衅地提及静法寺的那场刺杀,沈停云的目光陡然锐利:“世子是觉得自己终有一日要回到崇昌,与燕京再无交集吗?”
“秦家的封地在西境,沈将军远在北地,耳目再明,也很难望到西境的风吹草动罢?”
秦征仍笑,眉头微扬,“我有机会回到西境,可沈家是注定要世代扎根在燕京的……不过也有例外,人人都说百尺危楼,若有朝一日大厦倾塌,弥散的灰烬说不定便能飘荡到远方,沈将军说是也不是?”
沈停云常年在外征战,哪里有耐心同他在言辞上弯绕,嗓音发冷:“世子这样笃定能自燕京全身而退?我见世子在燕京做了多年的质子,想是埋骨此地也并非奢望罢。”
秦征面色微变:“沈停云,你放肆。”
他正要上前,洛久瑶拨开身前二人。
“都说够了吗?”
她沉声斥道,“几位皆是我大熙栋梁,在此吵嚷成什么体统?还是说,你们想让父皇来为你们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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