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期面对韩冰亮晶晶求知若渴的眼神问道：“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韩冰见赵子期并没有教他装病的意思，满脸不高兴的说道：“今天小林子里那个流觞曲水的池子，和之前给您的盐商舆图河流一样。”

太过重注细节，反而失了顾全大局的气度。赵子期之前就是在细节上过于专注，这才导致忽视了整体。韩希墨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盐商舆图走势示于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无一人发现。

“流觞曲水处还有什么？”赵子期知道韩冰定不会让他失望。

韩冰当时看到周围跟着他们的人太多了，便没有上前仔细探查，池子里具体有什么，她也不清楚，“殿下，咱们得找个机会仔细看看，总这么装作不经意间路过不行啊。”

这下赵子期和韩冰都犯了难，韩苑里到处都是赵子伯和韩天池的人，想要瞒着他们的人一探究竟根本就不可能。

“我叫些歌姬乐师来陪侍怎么样？”赵子期坐在榻边突然说道。

在这等情况下，赵子期想的是叫歌姬乐师来，韩冰对于他真是佩服，看着赵子期的一脸认真的样子，发自肺腑的感叹道：“殿下能在乱中取乐，在下佩服，您真是豁达。”

赵子期一听韩冰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被误会了，气急败坏的解释道：“我是说叫些歌姬给我表演歌舞，为添雅趣，就在流觞曲水处摆宴。”

韩冰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赵子期没有说明白她怎么会知道，再说了，如果平日里不是歌舞升平，怎么会想出这个主意。

看到赵子期直直盯着自己看的样子，韩冰感觉他不怀好意，赶忙说道：“殿下圣明。”

赵子期并没有吃这一套，叫韩冰站起来给他看看。韩冰虽不知何意，但碍于身份高低，终究是勉勉强强的站直。

被人打量的滋味并不好受，就在韩冰在赵子期围着自己转第三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了声问道：“殿下，您要干什么？”

“你这身量小巧，和一般女子无异，明日你就男扮女装混入到歌姬的队伍里，我搂着你也好近距离看看那池子有什么问题。”赵子期说完后，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很普通的建议居然引起韩冰这么大的反应。

“我不去！！！”韩冰想都没有想一口回绝，“我就还是您的近侍在您身边侍奉就好，一样可以看清楚的。”

“你是不是没有去过风月场所？”

“不如殿下对那里熟悉，小的是没去过。”

韩冰一脸警惕的样子让赵子期很是无奈，为了能够探清楚池子里的东西，只好解释道：”本王也是为了掩赵子伯的耳目时常去些诸类地方，让他以为我喜欢风花雪月罢了。”

看到韩冰满脸的不相信又极力掩饰的样子赵子期叹了口气，“你又不是女的，我能对你怎么样，不过就是让你扮个女装而已，又不是叫你去刺杀赵子伯，你紧张什么？你也不想想，哪有美人在怀还叫近侍伺候的道理。”

“我本来就是女的。”韩冰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嘀咕什么呢？”赵子期见韩冰这么不配合也有些怒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韩冰都不配合，难道是因为男子汉的自尊，男扮女装伤害了韩冰的气概？

自认为了解到实情的赵子期搭着韩冰的背缓缓的劝说道：“我知道你身为一个男子汉对于装扮成女装的样子心有芥蒂，可是这也是事从权益，为了弄清楚韩希墨到底留下了什么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四周都是眼线，不这么摆个局怎么能顺理成章的接触到池子呢，所以你就委屈一下，明日打扮成歌姬的样子混入其中，咱俩近距离好好的利用流觞曲水看一下池子怎么样？“

听着赵子期商量的语气，韩冰就知道他完全搞错了方向，想着韩父留下的线索，心一横用非常不情愿的态度点了点头。

看到韩冰答应后，赵子期安慰她道：“你放心，就算是男扮女装也不会影响你男子汉的气概的。”边说还边拍着韩冰单薄的背，心里想着就这小身板哪里是个男子该有的身型。

晚间赵子期就安排护卫长让他去花街里找些烟花女子并些歌姬乐师明日午时来韩苑，并告知韩天池在林子流觞曲水四周多多摆上炭火，因为他身子孱弱还要放松身心。

韩天池在收到赵子期的指示后不明其中意味，赶忙请示赵子伯。赵子伯虽然猜不透赵子期的目的，但是想着赵子期沉迷于声色犬马总比跟他争储位强，便吩咐韩天池妥善安排，尤其是可以多找一些女子来陪侍，并特意嘱咐找些得了花柳病的女子。

韩天池听到赵子伯的吩咐会意的一笑，在路上没有解决赵子期，进了韩苑后有些事情为了避免太过招摇并没有明里暗里的下手，但是如果赵子期因为自己的原因染上些见不得人的病，那想来是谁也怨不得的。

第29章

“殿下，这是什么？”韩冰脸色不好的指着衣架上的裙装问道。

“衣服啊。”赵子期被问的莫名其妙，韩冰不是已经答应了要男扮女装了嚒，现在这个表情难道是要反悔。

“我当然知道这是衣服，可这颜色是不是太过庸俗？”韩冰看着面前这套质量下乘、样式暴露、颜色庸俗，整体一言难尽的裙装面色不虞。

赵子期虽然对裙装没有研究，但是也看着架上的衣服无语。在宫里看惯了各种样式精巧、做工精致、布料稀有的宫装，乍一看这种衣服，也是有些不适应。

“那你说怎么办？”赵子期坐在一旁，看韩冰的态度就知道她是坚决不会穿这套衣服上身的，“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随意一些？就穿明天一天，忍一忍，克服一下也就过去了。”

“不行，这套裙装我穿不了。”韩冰少有的态度坚决，但是想到明日还是得想法子近距离看流觞曲水的池子，妥协的说道：“你让护卫去找林海，从他那里拿衣服给我。”

赵子期知道让韩冰男扮女装本就勉强，如今想要明日顺利，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起身吩咐护卫长去林海处拿衣服。

护卫的办事非常利落，没过多久，就带了两套衣服并些首饰回来，说是都是林海给他家公子准备的。赵子期看着韩冰手里的裙装问道：“你出门在外还带女子裙装吗？”

“怎么？京城锦衣坊的老板出门在外还不能带几件衣服吗？“韩冰满意的看着林海准备的东西，不愧是常年跟着自己的人，知道她的喜好。这趟出门韩母准备的行李中放了好几件裙装，就是想着找到韩父的棺椁后，可以让韩冰以女儿的身份祭拜。

“锦衣坊也是你的铺面？看样子我对你并不了解。”赵子期总是拿韩冰当个小角色，从未对她真正上心过，今天又从韩冰口中得知京城贵妇喜欢，样子新颖，用料讲究的锦衣坊居然也是韩冰的资产后，决定回去就着人查一查韩冰的背景。

“行了，换上给本王瞧瞧。”见韩冰没有继续答话，赵子期耐心耗尽的吩咐道。

韩冰刚才脱口而出锦衣坊的事情就有些后悔，两军交战，谁掌握的信息多，谁赢的把握就大。现在赵子期又知道了自己的一个底细，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在感受到赵子期的不买房后，韩冰拿着衣服去了屏风后面更衣。

看到去屏风后背着自己的韩冰，赵子期坐在外面说道：“你一个男子怎么这么矫情，都是男人怕什么，我还能……”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赵子期看到在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韩冰，脑海里就出现了这句诗。外面夜已深，而穿着月牙白雪缎制成裙装的韩冰，在窗外夜色的衬托下，犹如一轮明月，让周围的点点星辰都黯然失色。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韩冰自然瞧出了赵子期眼里的惊艳之色，就故意问道。这次由于是来找韩父的棺椁，韩母为了找到后韩冰能够尽些孝道，所以准备的衣服都是以素雅为主，其中尤其以这套雪缎制成的宫装制作最为精细。虽然仔细看平平无奇，可是衣服上全是拿同样颜色材质的丝线绣的暗纹，多了一层保暖效果外，就算是满绣也不会招摇，反而生出一种淡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