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腹黑阴险的三皇子怎么可能给分美食给她？现在韩冰有理由相信这雁肉里下了毒，否则赵子期不会这么好心。

“殿下，要不您先吃？”韩冰小心谨慎的推让了一下。

“怎么？怕本王给你下毒？”赵子期一看韩冰眼睛滴溜溜转圈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怕您不够吃嚒。”被看穿的韩冰没有感到任何不自在，反而插科打诨的应付赵子期的问话，试图糊弄过去。

“吃吧，本王没有下毒，你的小命本王还看不上。”赵子期说完就自顾自的撕下另一个雁翅送入嘴中。

韩冰看见赵子期咬了一口后才放心的啃着手里的雁肉。这个味道她好久没有吃了，嘴里大雁的美味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还在她身边的日子。

也许上苍是公平的，让她人生前十几年享受了世人享受不到的奢华，所以她的后半生就需要凭借自己来这人世间挣得一口饭。

赵子期细嚼慢咽的吃着烤肉，边拿眼睛观察的韩冰的表情。韩冰从一开始的满足到后来的暗自神伤都尽收眼底。虽然不知掉韩冰想到了什么，但一定是些不好的回忆。

“你在想什么？”赵子期很好奇，忍不住出声询问。这几天的一路同行，让他发现了韩冰之前在他面前隐藏起来的面孔，很好奇这样一个较小的男子，如何在京城那个虎狼之地经营一家名满宫墙内外的多宝斋，更好奇为什么这个韩老板总是对钱这么有执念，还有她偶尔流露出忧郁的神色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殿下，您此番出行的目的地是封氏父子的大营吧？“可能在雁翅美味的烘托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本来不管他人瓦上霜的韩冰，向赵子期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还猜到了什么？”赵子期之前在暗卫的汇报中就知道韩冰偷听了一些关于封氏父子的信息，结合此行的方向，以韩冰的聪明才智，她不难猜出。

“不知道，我也不想猜，我就想安安稳稳的挣钱，我是生意人，挣大钱才是我的追求。”韩冰诚恳的语气出乎赵子期的意料。

很多人都爱财，但是没有几人能够像韩冰一样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口。赵子期见了很多表面上满口家国天下，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实则内里是个贪财好色，酸腐之相的文人墨客，突然面对这么直白说自己爱财的商人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可真是……”赵子期一顿，在心里措了一下辞，不知道怎么形容韩冰，最后选择了“坦率”来描述此情此景。

“明日就到军营了，你怕不怕？”赵子期看着这个敢闯到关外采购药材的商人，想知道她在知道将要面对卢元夫的陷阱时内心真实的想法。

“说实话，我是有些害怕的，”韩冰这一路走来，隐隐约约的有些猜到赵子期的目的，“但是很多事情就像我们做生意，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不能保证每一笔买卖都挣钱，但是我知道高利润一定伴随着高风险，”韩冰看着赵子期的眼睛继续说道，“就像我之前收稻谷，本以为一本万利的事情，结果被您截了胡。”韩冰最后无奈的笑了笑。

“你可真是记仇。”赵子期听着韩冰前面说的话，本已经产生了共鸣，但是最后一句直接让他回到现实。

“能不记得吗，我的脖子都被你的护卫割伤了，回到家用了好多膏药才没有留疤。”韩冰想到自己回到家后被韩母按住，每日泡在各种花瓣精粹水中，脖子上又敷着各种美白祛疤膏药，足足一个多月没有出门，都快把她泡浮肿了，就算出了门，就跟随身携带了香料一样，让街边闻到的人都以为她日日流连花街柳巷。

“你怎么跟个姑娘一样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貌，”赵子期看着韩冰懊恼的样子，不理解为什么她生气的原因居然是脖子留疤，“男人身上就要有些伤疤才好看，像个姑娘一样细皮嫩肉的，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这有什么好。”

“不过近距离仔细看你的皮肤确实很好，比宫里那些每天涂抹很多护肤凝脂得宠的妃子都要好，要不是你一身男装，就这体形，我一定把你当成个小丫头。”赵子期打趣着韩冰。

“要你管。”韩冰听完赵子期这么一说，直接朝火堆里丢入吃完的雁骨头，转身回到了马车。

赵子期莫名其妙，韩冰突然的生气离开，让他无所适从的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她。以前那么多该生气的事情她没有生气，现在这个普通的玩笑反而拂袖而去。赵子期感觉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真是唯女子小人韩冰难养也。

次日赵子期一队人马终于快到了封氏父子军营。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韩冰透过窗户看到了很多散落在旷野上，没有人争夺丢弃的战车辎重，虽然尸体应该已经被掩埋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但被鲜血洇红的土地彰显了战场上曾经的累累尸体。上空盘旋的秃鹫预示着战况的惨烈，连冷冽的寒风都像在召唤死去的亡灵。

韩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想象着战况的惨不忍睹。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有的人在京城抱着宰相卢元夫的大腿粉墨登场，尝尽世间美酒佳肴，坐拥天下金银财宝，姬妾美婢在怀，奢靡享乐，侯服玉食好不逍遥。

有的人像封氏父子一样，保家卫国，为了黎明百姓，为了天下苍生，耗尽心力，最终还落的战死疆场，被佞臣残害的下场。

韩冰想着上次在客栈偷听到的，关于卢元夫要斩杀封氏父子于边境的消息。猜测如果卢元夫真的要残害忠良，假借打仗的名义铲除异己，那就一定会对后方补给动手脚，而赵子期此次收购了他这么多的草药前来，定是要帮助封氏父子。

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提醒了韩冰，在他们出行的第二日，速度较出发时有了明显的下降，如果赵子期知道前方战况这么惨烈，怎么会减缓速度。

第13章

韩冰看向前方骑在马上的赵子期，心里多了几分警惕。锦上添花固然好，但只有雪中送炭才能让人铭记，从心里感恩戴德，韩冰明白了赵子期打的什么算盘。

他为了收服封氏父子，不惜利用卢元夫设下的陷阱，趁机在封氏父子战败伤亡惨重，处于山穷水尽危难之时伸出援手，这样才能凸显出他与其他皇子的差别，彰显出他才是大任担当人选。

而现身的时机也都是算计好的，赵子期如果出现的早了并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此时出手，会犹如救世主一般，不但会与京城其他皇子拉开差距，显得胸怀天下，既会得到人心，更会获得手握大批战斗力极强军队的封氏父子支持。如果将来夺嫡之路凶险，那么军中的力量就会成为成败的关键。

如此心计让韩冰不寒而栗，天家子女，向来擅长权谋之术，从小生长在工于心计，八面玲珑的环境怎么可能会是善类。可笑的是韩冰在看到赵子期对待背柴老妇的态度，居然会以为他是个心地良善的皇子，韩冰感觉可笑的是她自己。

当日启程不久便快到了封氏父子军营，按照京城礼制，要先进行通传，封氏父子骑马迎接，但赵子期的先派侍卫到了营前，被喝不准进入。

侍卫告知是三皇子来看将士们，但镇守军营的将官回答：“将军有令：‘军中只听从将军的命令，不听从其他任何诏令’。”

过了不久，紧随其后的赵子期队伍已经到了军营前，只见官兵虽然面黄肌瘦，并且很多受伤严重，缠满绷带，但都披戴盔甲，刀剑出鞘，开弓搭箭，弓拉满弦，也不让他们进入军营。

赵子期无法，只能让侍卫拿着皇子身份象征的玉麒麟去告诉将军他要进去看望军队，封老将军这才传令打开军营大门。

守卫营门的官兵对跟从赵子期的侍卫说：“将军规定，军营中不准纵马奔驰。”于是赵子期就放松了缰绳，让马慢慢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