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逾花期+番外(98)

作者:温景之 阅读记录


可孤烟重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垂着头沉默半晌,虞风行却再未开口,也不再需要他递药草了,他虽是没了眼睛可却往往是看人最准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孤烟重话落叹了口气,今日的他似乎一直在叹气。

“那就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说吧,”虞风行并未逼问孤烟重,反而这件事情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去了,而这件事却始终如一日的扎根在孤烟重心中……

巫族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都在大山中,因此他们也被称为大山的孩子。

而这日正是山神祭祀的日子,大人们围绕在祭坛中跳起祈求和平的傩舞,女人们围坐在四周双手合十祈祷。

这时站在人群中的准勒清才不过六岁,身边是与他一起长大的玩伴,“我要走了,”他听见自己的玩伴说道,四周很安静,这句话准勒清听的很清楚。

“你什么时候回来?”准勒清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望向身边人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不走好不好?”

身边的人和他年岁相仿,此刻他眼中虽有泪花,可还是说出了准勒清不想听的话。

“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大山的孩子要远航,大山会保佑自己的孩子,那就祈祷你一世平安,健康,喜乐。

“我走了。”男孩幼小的身躯被大人围着,准勒清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所以只是静静站在人群外,透过许多人心看着孤烟重被一个大人拉走,那幼小的身躯走的越来越远,直到他再也看不见了。

“等我,”准勒清快跑了几步却看见自己的玩伴乘着舟,小小的一艘船,几个人就带走了孤烟重。

准勒清回头望着绿意盎然的大山,小小的脑袋不明白,为什么人还没长大就要离开呢?

“大巫?”柳花燃伸手在准勒清眼前晃了晃。

眼前的场景渐渐回归了现实,准勒清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殿下方才说什么?”

准勒清戴着面纱,柳花燃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也能察觉到此刻的准勒清有些落寞,他扶了扶脸上面具继续道:“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再过三日就要到京城了,大王子这么追着不是个办法,大巫有什么好办法吗?”

准勒清的眼神落在柳花燃身上片刻,他不会不知道最好的办法是杀掉对方,柳花燃好不容易找回了亲人就要杀掉自己的亲哥哥,即便这个亲哥哥要杀他,可这件事情对他还是太过残忍了。

“有臣霜在他应该不敢做什么,”古辰见准勒清迟迟不说话,便插了一嘴:“只剩最后几日进京,想必他也不敢在京城内大动干戈,臣霜跟不进去,但有我在你身边,届时雁北也会给我一个面子。”

“大人怕是忘了默许大王子追杀我的就是雁北,”提起雁北来柳花燃难得没了好脾气,对古辰的态度都劣了几分。

知晓柳花燃厌恶他们的古辰被怼的说不出话来,雁北让他跟着柳花燃却也默认大王子追杀柳花燃,又怎会在进京后给他一个面子呢。

可这次古辰却想错了雁北。

本是平静的客栈忽然间人又多了起来,三人正坐在二楼吃饭谈事,柳花燃听着一楼的喧嚣声看了过去,却发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一群追杀他的人。

“胆子还真大,”柳花燃冷笑了一声,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那些侍卫腰间都挎着大刀,可客栈的老板和小二却丝毫不惧,依旧正常待客,而那群人的眼神始终落在柳花燃这边,此时准勒清也看到了这群人的面貌,只见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连面纱都未戴起身走到了围栏旁站定望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病

“大巫还是莫要如此招摇,”古辰好意提醒,若是没起到震慑作用反而激怒了对方,怕又是一场血战,对两方都没好处。

准勒清自然能拿捏住其中平衡,只是声音冷森森的说道:“无妨,巫族虽崇尚和平不怎么出领地,但我来到中原的消息应该早已传开了,大王子如此大动干戈怕是早已稳操胜算,西洲的天快要变了……”最后一句话如同叹息一般说出口,是无尽的无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柳花燃听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便也起身走到了准勒清身旁问:“来之前你都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现在为何如此信我?”

准勒清的视线淡淡落在那些侍卫身上:“你不会把他们当做筹码,他们不会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平白无故死去,在你的眼中天下百姓永远是最重要的,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让他们让步。”

这番话说的柳花燃不觉发笑:“大巫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这些计划可都是有私心的,为了……”出口的话顿了顿,柳花燃伸手撑在栏杆上,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苦涩:“全都是为了我自己啊。”

二人都听出柳花燃话中的牵强,古辰看着柳花燃日益消瘦的身躯,情不自禁问道:“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谁知柳花燃转身时笑的却很灿烂,“做什么事都要问自己值不值得的话,那人活着岂不是太累了。”

柳花燃这番话轻易的打散了放下烦闷的氛围,虽是解了准勒清和古辰烦闷的心情,可柳花燃还是不觉失落,可我这两辈子都活的太累了,死也不能死的没有价值,若是他的死能为江逾白铺好一条路的话,那他便觉得值得。

“那些人怎么又来了?”陈翊刚出卧房就看见一楼坐了不少西洲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大王子的人,当下有些烦躁,“还有没有完了?”

“明日上船的时候都小心些吧,”准勒清话落便转身离开了,而柳花燃还屹立在围栏便静静的看着一楼的西洲人,他虽未长在帝王家,可他身上流着西洲皇室的血脉,自己想来也可笑,他竟看不出来哪个是想杀他的亲哥哥。

古辰起身刚要离开就见柳花燃扶着围栏的手攥紧,而此刻的柳花燃只是能勉强撑着围栏站住,身上蛊的躁动让他起了一身冷汗。

“花哥!”陈翊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柳花燃的不对劲,当即小跑过来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罐倒出一颗药来递给了柳花燃。

柳花燃接药的手都有些颤抖,虽然他未说过,但他也清楚准勒清给他配的药对他越来越没有用了,药效在他身上越来越弱,直到有一天蛊虫再也平息不了,他就要跟这个虫子一直共存到死了,而真气和内力频频对冲,冲击着他那脆弱的筋脉。

以前他是觉得自己会爆体而亡,而现在也拿捏不出自己到底会因为什么而死了,眼下他看着一楼虎视眈眈的西洲人,内心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他绝不能现在死。

这一晚门外街道虽然很是喧嚣,但却是一夜平静。

深夜臣霜屹立在客栈门口,身后的门缓缓关上,还未看清她的身影,片刻间所有西洲人都倒在了地上,客栈的老板像是习以为常指挥着小二挪走这些尸体,第二日客栈又是一如往常,这一切都发生的无声无息。

臣霜坐在屋顶看着圆月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日光,楼下的客栈走出了几个人,她低头看去,清晨时分柳花燃一行人离开了。

又是回到了船上后柳花燃终于受不住这些日子的折腾,生了一场大病,陈翊急的在船上前后奔走,又是给柳花燃擦身子又是喂药又是做饭,生生逼的自己两夜未阖眼。

而准勒清也整日与药炉对坐,他使劲浑身解数才堪堪把柳花燃从阎王爷那儿拉了回来。

柳花燃的病虽是好转了,可人却迟迟不见醒,陈翊又是在床边守着生怕错过柳花燃醒来。

柳花燃这一病把本就忧虑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此刻的船上人人都有些焦灼,连一向爱嬉笑打闹的岁鸢都变得安静起来,一行人就这么在江上沉闷的飘了三天,快到京城时柳花燃终于醒了。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