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一个和同性纠缠不清的人。
陆之南忽然发现,他一直觉得北北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的雪,这是一个非常恰当的比喻。
冬日里的雪。
干净。
寒冷。
陆之南把电话还给路人的时候,连谢谢都没有力气说了。
他就站在原地。
然后一点一点的蹲在地上。
两天没有吃饭了,肚子饿的很疼。
腿上结痂的伤口也开始隐隐疼了起来。
不远处有个男孩在告白,似乎摆了玫瑰和蜡烛,周围的人在起哄,很吵。
告个白而已,为什么弄的这么声势浩大呢。
真让人厌烦。
陆之南想。
但他就这样蹲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人们的惊呼声。
陆之南也没有力气去看他们为什么这么惊呼了,他只觉得吵。
身旁一个女孩子一字一句的念着什么:“……北北,我们在……”
陆之南猛的抬起头来,远处那栋大厦外墙电子屏上滚动出几行偌大的字。
北北,我们在一起吧,我爱你。
从21:13到21:14。
爱你一生,爱你一世。
他差点忘了,这整栋大厦上全是他陆之南准备好的爱情告白。
陆之南想起刚刚让他觉得厌烦的男生。
哦,原来最声势浩大还是他陆之南。
陆之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大厦上刺眼的话,然后想起他早就准备好的告白。
是要怎么做的来着。
先下跪,拿出戒指。
然后看着北北的眼睛,说:
北北,我还没有正式的邀请你当我的男朋友,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你愿不愿意,下半辈子都和我绑在一起…
北北…
我爱你。
永远。
多么声势浩大。
——多么像一场笑话。
.
时白挂掉电话,他看着面前斑驳的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砰!!”屋内传来摔打的声音,然后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喊叫。
“这是哪儿!!我不住这里!我要回我家!!!”
自从母亲撞了人,病情好像又严重了些,还总是暴躁易怒。
时白慌忙赶过去,用哄小孩子的语调说:“妈,我们房子卖了,我有钱就会把它赎回来的…妈,你乖一点我就给你买蛋糕好不好…”
.
时白是在昨天下午一点整的时候,接到那个电话的。
号码是陆之南。
其实当时时白的心情并不好,因为受害人家属又打电话来催账。
还差6万。
但时白看见陆之南的号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有些安心,笑着喊了一声陆之南的名字。
结果话筒沉默了半响,传过来一个女人温婉的声音。
“我们能见见吗。”
下午3点在咖啡厅里,时白看见了这个女人。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有气质的女人,身材保养得当,妆容十分得体,穿着一身素色旗袍。
时白心里默默想,我母亲当时也是这么漂亮的。
“我知道你和我儿子的关系。”陆母开门见山。
其实时白是有些尴尬的。
被嫖客的母亲找上门。
估计全城里的MB只有他一个吧。
不由得心里也有些唏嘘。
这母亲看起来就十分有素质,知道了儿子做那种事情,估计心里不好受。
陆母声音温婉,却始终难掩其中的悲痛:“我…不相信我儿子是个同性恋。”
时白心里默默道,你儿子绝对是。
他都嫖了,还把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当然,这些话他都不能说。
他只能低着头,模样乖巧地喝着咖啡。
其实像今天这种情况,他可以不来的。
他仅仅是一个与客人有过几次金钱交易的MB而已,像客人这种家事,依照蓝哥的话来说:这就是闲的蛋疼才会来,给自个儿找罪受。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时白他来了。
可能是因为电话中这位母亲的声音太过于悲痛。
也可能……
嗯,也可能只是因为陆之南是自己将要发展的长期客户,总要打探清楚底细,看看还能不能和他发展包月关系了。
拨过心中其它的纷扰的情绪,时白坚信自己就是因为上述的原因才过来的。
“我看你也是个好孩子,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之南。”
时白无奈:“阿姨,这个我真的没办法,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
陆母把时白的话给打断了,口气忽然变得强势:“那你直接告诉我,给你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
时白惊得咖啡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实在没想到电视中这种赶走女朋友的方式竟然会出现在他一个小小的MB身上。
——有钱人真可怕!
时白抬起头,表情认真而无辜:“阿姨,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我和陆之南关系断了,陆之南想找伴儿,鬼知道还能找出多少个我这样的人呀?我和他又不会长久,您真没必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