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说话。
但是时白却觉得,这个人的体温透过外套,轻柔的铺洒在他每一寸肌肤里。
……有些奇怪。
但出奇地令人感到温暖。
时白低着头想。
“流星!”陆之南忽然喊了一声。
时白慌忙抬头去看,但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陆之南叹了口气:“过去了。”
时白一脸懵:“……过…过去了?”
陆之南看着时白脸上失望的表情,不由得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流星雨大部分都是一颗一颗过,过得很快,但还是会出现的,躺下来认真看吧。”
“躺…躺下来?”
陆之南说:“嗯,躺下来的话,视野会更开阔,会很惊艳的。”
陆之南选择这个地方,并不是山顶,而是山腰上一处空旷的地方,然而听着陆之南的话的躺下来,只觉得视野忽然开阔了很多,夜空完全展现在眼前,只是静静的看着,便觉得自己好像与那天空都要融为一体了。
这里安静地过分。
只能听见风吹动草的声音,和草丛中蟋蟀的叫声。
以及,身旁躺着的这个男人,清晰的呼吸声。
这里也没有灯光,没有火光,漆黑,寂静。
不自觉的就让人心情沉寂下来。
时白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不由得地放缓了。
恰在这时,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
在漆黑如墨染的夜空中,那个细长的光影显得尤为亮眼,然而稍纵即逝,只留下一抹惊艳。
陆之南轻声说:“来了。”
陆之南话音刚落,时白便看见接二连三的流星划过天际。
流星雨并非像是曾经在电影里看到那样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而是以不疾不徐的速度,一颗,两颗,三颗。
有的时候一分钟可能过两颗,有的时候两分钟可能才会出现一颗。
每一个都是稍纵即逝,在夜空中划下长长的星痕,更显得珍贵而绮丽。
时白不由得看呆了。
他一生从未看过如此美丽而绚丽的风景。
“好漂亮。”时白惊叹着扭过头去看陆之南。
然后恰好,对上陆之南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
流星雨让这郴山上方的星空显得如此绮丽绚烂。
可陆之南却没有抬头看夜空。
时白不知为何,就这样静静地和陆之南对视,就觉得心跳漏跳了一拍。
然后陆之南轻轻的牵上了时白的手。
时白怔了一怔,他感觉那只干燥而温暖的手缓缓收紧。
陆之南的身后是万丈星空,流星雨急速划过天际,留下一两颗残影星痕。
而陆之南就这样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时白,然后他轻声道:
“北北,我喜欢你。”
时白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也许是星空太过美丽,也许是陆之南的声音太过温柔,也许是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深情,也许…
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给时白说过这样的话。
——我喜欢你。
以这样如获至宝的语气。
就在这一刻,这一秒,时白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然后他整个脑子都不会思考了。
时白轻轻凑过去。
亲吻了陆之南。
就像刚刚陆之南亲吻了他一样。
只听见这个男人的呼吸声,蓦然变得急促。
时白不知为何,大脑却变得愈加清明起来。
他想起来阿好眼神恍惚的模样。
“小白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是那种故作浪漫的客人,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啊…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情,非要弄地那么复杂呢…真的很痛苦…”
阿好说的,是那个让他心甘情愿付了房费的男人。
时白只觉得心脏忽然一悸,一种莫名的悲痛扑面而来,胸腔那里闷闷地发疼。
然后他又想起了雨哥当时婀娜地走过来,塞给阿好一杯鸡尾酒。
口气慢不经心的,甚是撩人:“我说啊,阿好就是多愁善感,客人怎么对我们,我们自然要怎么对客人了,干嘛想那么多,客人说一句爱你,他就真的爱你了吗,哪个男人在床上不说情话啊,干我们这行的,最怕拎不清身份,想了不该想的事,做了不该做的事。”
所以,陆之南…
你就是那样的客人吗?
一阵无法言说的酸楚从心脏席卷而过。
陆之南,陆之南!
时白几乎心脏钝疼地想:你凭什么,凭什么对一个微不足道的男公关这么好?凭什么,凭什么那么容易就能说出我喜欢你?
时白还是经验少,换做店里任何一个“少爷”,就算是最傻最傻的阿好,也不会认为一个仅仅想要“故作浪漫,制造气氛”的客人会费心费力地把人带到遥远的山上,看一场美丽的流星雨,更不会有客人会用那种认真而真挚的眼神,去说一个几乎简洁到蹩脚的“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