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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养花手札+番外(53)
作者:桃不言 阅读记录
“萧三公子。”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那人已到近前。
宁镜抬头,踏雪尚小,不及眼前人马高大,他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直视他。
宣离身上无弓箭,一身极简单的墨绿色常服,只束着发,连冠也未带,面上带笑,驭着马,仍然先是向萧玥打了招呼:“没想到萧三公子也有如此兴致,来这半秋山赏景,半秋山无花木,就这一片银杏,永安城里许多人嫌此地无趣,都在富鸣山赏菊,三公子怎么没去?”
萧玥牵着踏雪,眸中淡淡:“人多,吵闹,倒不想在此处遇到了桓王殿下,早知道我便也不来了。”
宣离自然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丝毫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之色,目光转到了宁镜身上,那眸中有着让宁静无比熟悉的笑意。
他似乎总是这么笑着,在做所以事情的时候。
宁镜此时已没有上次那般无法动弹的惊惧,但当宣离的目光落到他按在萧玥手背上那只手上时,宁镜的手如同被烫着了一般,立刻便收了回去,抓住了缰绳。
宣离眸中染着点点笑意:“一向听说萧国公爱兵如子,三公子果然得国公真传,连骑马也要亲自来教,真乃萧家之幸。”
萧三公子好不容易摸一回手,被他这一句话给烫了回去,心里的不满更甚,就要说话,就听身后又是一阵马蹄之声奔驰而来。
黄金和白银停在宁镜身后,一见对面的宣离,两人也没下马,只拱手见了礼,白银便说道:“桓王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啊,酩酊楼里走水了,引得整个春燕坊都起了火,现在整个西街的人都在那围着看热闹呢。”
宣离闻言面色却是一丝未变:“走水了自有潜火队的人去救火,本王离得远,怕是无能为力,只是令本王没想到的是,三公子竟是如此热心肠之人,永安城事事都要听一听,管一管,有些事还是不要管为好,若是不小心糟人利用了,引火烧身,伤的是自己,别人可不会心疼。”
萧玥却是冷冷一笑:“若欲正他人,先正自身。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我就先回去了,不扰桓王殿下雅性。”
说着,他手中缰绳一动,踏雪便随着他的牵引转了身。
“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身后传来宣离的声音,虽带着笑,听在宁镜耳朵里,却是冷如寒霜:“鱼肥了,才好收网,到时我请三公子一尝。”
萧玥完全没有理会他,宁镜抓着缰绳的手却越来越紧,最后实在忍不住地转回头去,宣离没有离开,似乎就等着他的这个动作。而看到他回头,宣离却笑意更深,只张口无声地吐出一个字来。
乖。
心底里一股极寒之气直窜到脑中,令他不由地浑身一颤。
这是他曾经看着他药性发作之时说过的话。
看着他浑身火热,难以自持时,那双眼仍旧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透出一股如同审视商品般的满意之色,捏着他的下巴,说:“乖。”
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一瞬间似乎都要涌回身体里,将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积攒的暖意冲散,就在此时,突地一声口哨,将宁镜的思绪拉了回来。
回头,便看到萧玥正盯着他,一脸的不满。此时,被他扔到一边去玩耍吃草的旋风在听到哨声之后也立刻飞奔而来。
“去叫马车吧。”萧玥扶着宁镜下了马,被宣离打断的赏秋之行让他分外不悦:“今日不宜出行,下次一定看看黄历。”
宁镜下了马,再转身看向银杏林处,那里,已经看不见宣离一行人了。
“看什么?”萧玥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双手插着腰,皱着眉:“别看了,走吧,咱们回去。”
宁镜被他这护食一般的语气弄得好笑,刚才阴郁的情绪稍稍消散了几分,也没辩驳地转回了身,想到刚才白银说的话,便问道:“酩酊楼走水了?”
黄金点头:“对,刚才收到的消息,本就是来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里还遇到了桓王。”
白银在一边说道:“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啊,那不是他的地盘吗?”
既然已经暴露,便没有用了,别人不动手,他自已也会动手的。
谈到正事,萧玥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是雍王动的手吧。”
上次矿山一事,未涉及人命,到底皇帝还是不满的,此时税贡之事一出,那更是动了皇帝的钱袋子,天家父子,平日里再如何父子情深,底下还是凉薄的,下了早朝后,皇帝便急召雍王入宫,大动肝火,第一次骂得雍王伏跪在地不敢起身。
雍王出宫回府之后,酩酊楼便走水了。
他连入夜都未等,这光天化日里便这么做了。
雍王性子骄纵,睚眦必报,宣离敢这么算计他,事虽未成,但他也没那么容易释怀,而这一次,他显然也猜到了太子此次的呈报中,必然也有宣离在中间帮衬,上次杀的那些人还不够解气,他竟然还敢动手,这次酩酊楼之事,便是他给宣离的警告。
“若不是此时税贡之事,正在与太子缠斗,怕是没这么简单。”萧玥扶着宁镜上了马车,自己也翻身上马:“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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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思吴江歌》张翰
欲正他人,先正自身。——《论语》
第四十三章
酩酊楼走水一事,因潜火队去的及时,并未造成过多的伤亡,只是秋风顺势,火星子飘得整个春燕坊都是,以至于整个春燕坊都毁了,需要整休,年前怕是都不能再开张了。
秋风起,夜里寒凉,沧澜河上的花船也渐渐少了,春燕坊一关,真正不习惯的也是那些习惯游戏花丛的勋贵子弟们。毕竟西街众人大都并不富裕,就是围在那里看个热闹了。
“六坊红楼也就烧了一个酩酊楼,着了个春燕坊,雍王若真是下手,怎么不连着其它的一起烧了。”白银坐在宁镜的院子里,说到:“虽说之前便知道这种做女儿生意的,背后肯定不干净,但这段日子查秦杜鹃,才查到这后头这么龌龊。”
若不是无路可走,谁愿意做皮肉生意,只是这后头居然还有这么多交易,看着秦杜鹃一个个挑着孩童时的那个神情,跟挑白菜似的,那些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十来岁,还期待着自己能被选中,就不用挨饿受冻,谁都不知道在这后着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他实在忍不住出了一次手,那些孩子竟然护在秦杜鹃前面朝他扔石头,回来还被萧玥斥责了一顿,他憋屈了好久。
没等宁镜说话,萧玥就说道:“六坊红楼有多少人?火势顺着秋风一起,整个西街都要毁一半,现在太子咬着他不放,皇帝也因此时正怒着,他要是在这个关头再闹出大案子,他这个王位还想不想要。”
宁镜笑着安抚道:“你放心,现在六坊红楼应该要安分很长一段时间了。”
白银看向他:“桓王这就怕了?”
萧玥却是明白宁镜话里头的意思:“盐税一事现在已经闹得很大了,连着粮税和矿税也在一起查,而当中显然不止是太子,桓王在其中肯定是起了大作用的,雍王现在应对太子,没工夫处理他,烧个酩酊楼只是警告之意。”
但上次矿山一案让雍王注意到了宣离,这个一直都几乎是透明人的皇兄,竟也有了想与他一争高下之心,于是他血洗了宣离在雍王府内安插的人,以此来告诉宣离,他是痴心妄想。而他没想到,宣离敢居然投靠太子与他为敌,还帮着太子在税贡之中做了这么多的手脚。
前世宣离一直未露踪迹,如今被宁镜挑破,那他就必需要选一个人挡在他面前。
矿山一案已经彻底让他站在了雍王的对立面,萧家也不愿与之为伍,他只有选太子。以太子的德行,必然是瞧不上他私下里那些肮脏的买卖的,他便只能以六坊红楼为祭,以示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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