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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礼赞+番外(238)
作者:鲸癸 阅读记录
回牢房的路上,舒琴对着监狱里卞清的爱带者疯狂地喊着:“你们都爱她!可知是我塑造的她!可知她本来的难堪!”
她被扔进了牢房里,门上了锁,她扒着窗,大喊:“如果不是我,她知道个什么是非对错!”
她控制了卞清如此久,比谁都了解卞清的过去。
没人响应她的话,只等她喊累了,蜷缩回了墙角,才得片刻安宁。
无人告诉舒琴,若她能教一人好,便该懂自己好在哪里。
即便是卞清没死,也救不了现在的舒琴。
她的根烂了,腐朽的过去埋葬了曾经的好友,至死她都不会再想起,万千职业保镖中,她为何独独找到了混迹在人群中的卞清。
直到人类短暂的几十年里,埋葬的泥土之上开出花来,那花长出眼睛,从前盯死了卞清,现在盯着她,盯到死,她才能获得解脱。
卞清醒来时,躺在一条木舟上,划船的是一位老者,戴着斗笠,一副渔夫的打扮。
明明河岸看起来,伸手就能触到,他手里的船桨却划了好久,怎么都没划到岸边,船底的河流又在推着船走,荡荡悠悠,晃得卞清头晕。
她睁着眼,没力气坐起来,躺在船板上望这不同寻常的天,一片大火烧过般的橘红色。隔着船板,她听见了鱼摆撞击船底的声音。
“醒了?”
卞清轻轻地应了一声,幸而身上的倦怠感减少了许多,她能说得出话来。
她确定声音来自身边的老者,可他听起来却像个少年。
“你的声音一直这样吗?”她问,一片淡橘的火云飘过。
船桨拨开水,哗的一声,老者答:“一直这样。”
“像个孩子。”卞清嗤笑。
那老者身形一晃,当真变作了一个少年,“我本就是个孩子。”
船桨划动起来,吃力不少。
地狱嘛,遇见奇奇怪怪的存在,再正常不过了。
卞清不管他,只问:“这船你要划多久?”她没力气坐起来,凭感觉,认为这船划了挺长时间。
少年又化作老者,声音突兀,“看你想坐多久。”
“我没想坐,”她想着落地窗边,怪物熟睡的脸,“送我回去。”
哒——哒——
又是两声鱼尾敲船底的声音。
卞清听得心烦,“你不如将它们捞了。”
“若能捞到,”船桨换了个边,“这黄泉里,就不会有忘生鱼了。”
一尾鱼跃起,飞越船身,她堪堪看清鱼的轮廓,透明样印着橘红的天色,扑通进了另一边的水里,又游回来,敲打她躺下位置的船板。
吵死人了,又吵死人。
气得她坐起,用过劲儿了,又没力气再动,只能呆呆坐着。看清了环境,那船要靠的岸,是个河中沙洲,沙洲修着桥的一端,桥的另一边才是真正的黄泉对岸。
拱桥中间的顶部,站着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根三尺长的汤匙搅动着,给一个个排队的魂舀汤。
她想到了乌特的汤匙,定比女孩儿手中的轻巧好用。
“那是孟婆吗?”
“自然。”
“荒唐。”
老者轻笑,“可不比你们人荒唐。”
“我可是厉鬼。”遥遥水面照出她的一双红眼。
也不知这副样子,还能不能同黑白无常好好谈判。
老者不接话了,留神着船行的距离。
卞清:“这水邪性,划不到岸,你直接帮我把黑白无常叫来吧。”
老者动作没停,“划不到,也得划,按时间算着工钱。”
“黑白无常呢?”
“你不想进地府,船靠不了岸,他俩向阎王禀报去了。”
卞清不信他,哪怕身子重得下一秒就能倒下去,她也能从善如流地抬杠,“还能是我的错了?那么多魂,不会只有我一个不想进,他们能次次都去上报老板?”
“活人是活人,死人是死人。”那桨划得用力,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正好打在一尾鱼上,飞出水面,翻个面儿又掉进水里。
卞清:“不是捞不了鱼?”
“我可没下手捞,”他奋力往沙洲靠,“每多一个受困于活人的存在,这水里便会多一尾忘生鱼,只有当它们想成死人了,才可被打捞上来。”
“我自万年来,地府还未建成,便在此处划船了,未见过一条鱼出来。”
“忘记了生,又怎会离开这黄泉……”
卞清不想去理解他这云里雾里的话,“黑白无常多久能来?”
“他们来了。”老者将船桨杵进了水里,木舟停滞,离那沙洲几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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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小说出现的世界,算是我以后小说世界的部分概括,某些后面会发的小说,会和这本里的几个世界是同个世界,可能只是时间线不一样,又或是时间线一样的,不过我以后发出来的,单独看也不影响(衍生文除外)
第173章 Chapter25
卞清费力地抬起头来,见那两道飘在空中的黑白身影,花了点儿力气喊:“送我回去。”
白无常速度更快,飘到她头顶,“你看你能回去吗?”
手脚动一下都费劲儿,回去也只能同消沉的几个星期一样,被乌特抱过来抱过去,还没心思回应他的话。
“我这是怎么了?”她想不明白,该做的都做了,生前的事跟现在的她没半点关系了才是。
心里不忿起来,她生起了闷气。
自打见过黑白无常,她生的气越来越多,没死前,她都没那么多气,更多的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虚无、空虚。
白无常说了句老者说过的话:“活人是活人,死人是死人。”
气急了卞清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立在舟上,不多时脱力摔进了水里。
黑无常用勾魂锁那么一勾,将她吊在了起来,同他们一起悬在半空上,“小心为好,若长出了鱼鳞,可就没有商量了。”
“咳……你们话讲清楚。”卞清咳出黄泉水,这水没有腥味,只冷得冻嘴冻喉。
白无常觑她,“人生一回,做两世,活着一世,死了一世;好人坏人活着带感情做了什么,死了即便有记忆,也不再有当初的感觉,空洞着一颗心,等一个轮回。”
“排队的魂,认可了自己是死人,愿意喝那孟婆汤,轮回下一世,这船就能带他们去过桥了。”
“早说这么清楚,不就行了?”卞清面无表情,眼里的讽意清清楚楚。
她算是明白了,活人和死人,身份她得认下一个。
可她又不能控制,得了生前的记忆,压力情绪随之而来,压在她身上喘不过气,若说她已是鬼,认了死生,她又有那么点儿期待,同乌特在人世间活着。
“你心有执念。”黑无常出来点她。
执念?舒生都不需要她了,她还有什么执念?
白无常见她懵懂的样子,斥道:“想清楚,再找我们罢。”
锁链一甩,她被扔回了木舟上,船桨拨开黄泉,执著地向沙洲荡漾去。
卞清跌坐回船板,偏头看向黄泉,似是看见了过去的倒影。
婴孩儿生于陋巷,母亲饿死在床榻,她被开早点铺的大姐带回了家。
年长又病死了大姐,师父接她走,用的是骨骼清奇的骗子说法。
他给予了厚望,苦心教她绝技,以她为傲,却又怕一句夸赞毁了她的天赋。
“有什么值得哭的?你师兄师姐都这么过来了!”
后师父生病,她又遇舒琴,少女穿着改制过的校服,浓妆诱人,一鼻子分不清味道的浓香,问她:“哭什么?一天一千,做不做我的保镖?”
不曾想为了舒琴,绝技用于街头,师父气死在了病床上。
舒琴道:“有什么好哭的?不就发扬个传统?我帮你。”
她上了UFT,武馆开了下去。镁光灯和摄像总对着她,同一双双眼,避无可避。
“哭什么?忍忍就过去了,都是为了武馆。”
可她没哭过,她从来没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