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这样，他则有些不耐烦。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喜欢他，向他当面表白的女生也有一些，可事后人却没像她一般，总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见人就躲。

他觉得，她那时的性子有些别扭。旁人暗恋或表白他人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此后他们仍然会继续好好生活和学习，不像她……倒是让人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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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幻想的破灭

不过，想到她的身世——后来他从陈唐那里得知，自徐爷爷离世后，她便少有人亲近和教导……如此的话，她那会那时常能引人发笑的样子，他后来倒是也能理解。

他以为自己不记得了，如今想起来倒是印象清晰无比。那时，她那低着头的发顶以及时不时就有的面红侧颜，对这些，他印象最深刻，而如今——

沈庭辉看着她好半天不说话，李芳晴到底不自在，她抿唇缓解了些许紧张，心里却更加不解，“你有事？”她这问话语气显得并不那么客气。

她是个惫懒性子，如无必要，交际时并不喜跟人绕圈子说话。而且，她嘴上虽才说会坦然面对，但事实上，她终于意识到说易行难，她做不到呢。

此时此刻，她心情不好，并不太想面对他。看到他，她就有些腻味，也总会想起他曾带给她的难堪以及麻烦。

因她这迥然不同于前世的表现，沈庭辉更加感到异常。对方一直表现得都太淡定，也似有些不耐烦他这个人，这不是她曾经那时的状态，这也让他无法不深思这其中的可能。

只是，他不太敢确定，且不打算暴露自己也重生的事。这会还容不得他深思，他需要先应对她，“听说……听说你暗恋我……”

压抑着尴尬，陈述完这个大院相熟人家都知道的事后，因李芳晴搁置下腿而腾出许多空间，沈庭辉便尽量放松了身体。

这话说起来是很尬尴，但说完就感觉还好。他是男士，要大方坦然些，前世他又不是没在她跟前丢人过。

将膊肘置于两膝上，沈庭辉两手交握相合间，在凉椅上坐得更舒展了些。之后，他侧头看了眼她，然后又很快看向别处。

真是张杂糅着清纯和娇媚的漂亮面孔……以前这个时候，或许是她曾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自卑，故而让他没太注意到她的真容；也可能是他本身长相不差，还自恃颇高，故而对旁人的相貌没太怎么关注。

虽自夸让人感到难为情，但这么多年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长得好。长得好的确有优势，但也有麻烦……就像她……

这话让李芳晴立时便有了十分尴尬的情绪，他们很少离得这么近说话过。她尴尬不已又浑身不自在，往旁边相反一侧挪动了下，离得他稍远了些，她这才没那么紧张了。

她低头抿了下嘴角，将心里要说的话组织了下后，这才慢吞吞的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这样让你感到困扰了，对此我表示十分抱歉！现在我已经意识到我这样属于青春期的萌动，并非真正喜欢你才暗恋你，我应该——我应该是喜欢我构想的你的样子——”

话至此，李芳晴面色以及耳后都不自觉的红了。这些话令她感到了不好意思。其实真正面对他时，她并非会如之前所想的那般能够坦然面对。

她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眼沈庭辉，想看看他的反应。倘若他又像前世那般，嘲笑看轻她，那她就不说了。她直接再次道歉，并将这暗恋被传开的事抛之脑后就完了。

从此，她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就当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反正回了本家，他们就再也不会见面。

沈庭辉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自若又淡定，他点头示意她继续。如今，对她的暗恋，他早已经没觉得有什么了，也不会笑话她。尽管他也没背后笑话过她。当面嘲讽她，上一世他是有过的。

看他如此，尽管还会不好意思，但李芳晴还是接着往下说了下去。

“我最近也想通了，我实在和你不熟，也不了解你，所以我暗恋你也非真的喜欢你，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罢了。由此对你造成的困扰，虽非我故意，但到底还是打搅了你的生活。抱歉，我以后再不会如此了，希望你能谅解我——”

不想如上一世那般，又再一次被沈庭辉不耐又严肃的劝着要好好学习，这道理她已然明白，“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学习，我为此耽搁学习也是不应该，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只是……真是太对不住你了，再一次希望你能谅解我！”

暗恋他好几年，如今说放下就放下了，倒是果断又绝情。如此这般，是因他们的误会在临死时还都没说清吗？可……他觉得，他那时明明说清了。

静默一时，沈庭辉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再解释一下的。

“你不必感到这么抱歉，我——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也谈不上什么谅解不谅解，你能自己想通就好。事实上，你不必那么顾忌我，对这些暗恋什么的事，我——我其实也习惯了，并不会感到困扰。”

“我不会笑话你，也绝对不会轻视你，你也别觉得不自在。旁人的闲话，你不必在意。你看，我便不在意旁人都在说什么，毕竟日子是我过，不是我和旁人过，旁人和你我都没什么关系，且不必顾忌他们。”

知道他真的不惧那些流言蜚语，做得到他所说的。不然，他不会在上一世离婚后，有胆子若无其事的回来燕市任人嘲笑。

想起那些传闻里提到的，关于他那上一世有些可怜又可笑的婚姻经历，为掩饰李芳晴不免低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想笑却压制了。

她知道人家安慰她时，她笑话人家不对，可——可她忍不住——

此时，沈庭辉还在继续说着。

什么习惯暗恋的话，他就这么大剌剌说出口，其实挺不好意思。不过，怕她再误会他什么，他觉得此时有必要话说的直白一些。哪怕有些话说出来让人尴尬又难为。否则，若话说得太隐晦，再在两人之间造成什么误会，他就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前世那场误会让他束手无措，他想跟她解释，结果却安排了那趟该死的出差。

“大院里你见了像我这样年纪的人，都叫对方哥，以后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就像吴婷兄妹那样叫我庭辉哥……以后……你我正常来往就是了。”

他被人暗恋送情书兼表白的情况不少，对此应要习以为常的。其实该是他表示抱歉才对，两人再遇，她因他离了婚，又因他而死。

“那就好。不过，该道歉还是要道歉的。还有，谢谢你的开解。”

李芳晴抿了抿嘴角，松下一口气来，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眼里又露狐疑之色——上一世这时，他可没对她这么耐心过——她想看向他，到底忍住了，她只觉这事匪夷所思，概率不大又不应该……

其实，这些道歉的话，她早年就一直想对他说的，可上一世她一直没机会，有机会时候又时间过去了太久，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想起上一世陈唐他们对李芳晴的亲昵称呼，如今大院里很多人也这么叫她，沈庭辉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的问：“我听吴婷兄妹总叫你帘帘，大院其他人也经常这么叫你。刚开始，我以为大家发音不准，把年年叫成了帘帘，可仔细想来，也不能都叫错吧？”

“呃——随意就好，不管叫什么都是我。”带着些怀疑和不确定，李芳晴简短回应了他。该澄清的事情如今已经说明白了，她实在和对方不熟，也实在没兴趣和对方说起自己小名的来历。

不管如今对方知不知道，她还是厌恶他，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路遥知马力，这话一点没错。也不管他知不知道他曾说过些什么话，人的本性是不可能变的。

以前她很喜欢他，幻想中他哪哪都好，而后来，她才知道，大家都是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