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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画里去破案(79)
作者:月上孔明 阅读记录
吏部侍郎紧随其后,泣声哭诉:“陛下,我女儿袁姯才十五岁啊,她年后本就要出嫁,迎来第二个人生新阶段,却被他们二人那样残害,尸首不整,血肉骨分离……求陛下下旨捉拿江雾和谢辞卿!”
“……”
一群大臣跪姿标准,额头贴地,声声哭诉,满殿之内皆是压抑的悲痛。
谢存衍龙袍加身,头戴冠冕,冷漠的眼中在看见这群大臣时,亦是不忍划过恻隐。他们皆是他登基后百般效忠的老臣,在朝堂上刚正不阿,大展才能,为国为民,肩脊刚硬扛负天下百姓。
何曾见他们哭成这样过?
为子女,跪人臣,诉悲痛。
谢存衍不由得想到了他的父皇和母妃。
一个生而不养,一个有而不要。谢存衍从未因没有父母感到自卑过,可这一刻,他竟然因为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自卑。
谢存衍眸中凝聚起怒火,瞪向同样下跪的江时困:“江大人可有话说?”他当然清楚凶手不是江雾,但江易卓杀了这些人,就为一个江雾,他有将怒火撒在江时困身上。
教子无方,家宅不宁,与女违纲。
偏生江时困却端了个君子模样,在外名声可谓青天再生,从不办冤假错案。
江时困听出他话里的怒气和杀意,吓得发抖:“陛下,陛下……”他琢磨着,此时得明哲保身,更得保住他一世在外的清誉,便道:“臣都听陛下的!”
谢存衍一掌拍在案上,震耳欲聋。
龙颜震怒,也未能止住大臣们的悲痛之心,他们依旧悲痛哽咽。
谢存衍盯着江时困的脑袋,冷笑道:“好一个听朕的。是你办案,还是朕办案?”
江时困抖得更厉害了。
谢存衍字字清晰地含怒道:“江时困,你怕是年迈了,办案力不从心,即日起这案子便交由锦衣卫亲自彻查。子不教,父之过,你教子无方,违背纲常,致惨案发生,朕今日撤你官职,抄你江氏,将你压入天牢候斩,你可有异议?”
江时困呆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立时老泪横流:“陛下饶命,陛下留老臣一命啊,看在臣的女儿面上……”紧要关头,搬出了江雾。
谢存衍喜欢江雾,为了她,总会考虑留他性命吧?
此话却勾得谢存衍怒火更盛,他向来能忍能装,否则不会伪装成第二个谢辞卿陪在江雾身边那么多年,但他此时忍不了了,径直抽出一旁的尚方宝剑,当着众臣的面,狠狠一剑刺穿了江时困的胸膛。
众臣惊讶地瞪大眼。
但也只有惊讶。人人都觉他罪有应得。江时困的好名声只在民间,在朝廷同僚之中,他做的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时困低头看向剧痛传来的地方,鲜血顺着尚方宝剑一滴一滴滚落。它们掉在了明黄软毯上,又很快被吸干,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存衍,想问话,嘴一张大口的鲜血吐出,紧接着倒地抽搐,没了气息。
谢存衍冷冷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世人只说‘待’为时间之意。在朕看来,它还有另一层意思,为‘善待’。你不曾善待子女,又何必拿她们威胁朕,你的死对她们来讲,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谢存衍抽出长剑,丢在一旁,立时书下圣旨,令锦衣卫彻查此案,捉拿凶手。
群臣抹泪散去,出了养心殿,吏部侍郎拉住丞相,问:“大人,方才殿上陛下说的那话是何意?”陛下当堂斩杀朝臣,传出去乃是恶事一桩,但谢存衍最不在意的便是旁人口中的他,是以他这行为比起参言的价值,更让吏部侍郎害怕。
忙不迭就要问清楚,省得改日触犯龙鳞。
丞相叹息一声,道:“世人只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乃是长辈离世,来不及等待子女,‘待’字所取便是‘时间’之意。”
“这我知道,只是陛下那句‘善待’又是何意?”
丞相摆摆手,不欲再说。
吏部侍郎于是不再问,很快又陷入了丧女之痛中。却这时,另一位大人围了上来,说:“你想想陛下是为何坐上这个帝位的?不怪陛下生气动手杀人,除了江时困本就该死不说,他还触犯了陛下的逆鳞。”
吏部侍郎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恍然大悟。
亲不善待,子将不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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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
子欲养而亲不待:出自《孔子家语·致思》
子不教,父之过:出自《三字经》
第58章 ## 笼中雀(全文终章)
谢存衍命人收走了江时困的尸首,送回江氏去。江若锦已在江易卓的安排下离府,江氏如今无人,丧礼得其他族老操办。
丧父的消息,与谢存衍一同抵达雾宫。
江雾听了,拿起剪子就要去毁掉嫁衣,“这种时候,你还要逼我跟你成亲?”因江若锦的事,她是恨江时困,可童年长到现在,江时困对她并不差。
在生死面前,即便有再深的矛盾,江雾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谢存衍跑上去抱住江雾,不让她毁嫁衣:“阿雾,可以不成亲。我答应你,只在寺庙让谢辞卿为你我二人画一幅大婚图,行吗?”
江雾挣扎不开,转而就把剪子尖锐的一头对准了谢存衍:“如果我杀了你……”
“你不会杀我的,以你的功夫也杀不掉我,何况如今江氏本就岌岌可危,你在这种关头杀我,朝臣和百姓都不会放过你们。但我活着,哪怕你逃不掉,至少你也可以保全他们。”
他说得没错,江雾迟疑着,谢存衍趁她犹豫的间隙,夺走了她手里的剪子,“阿雾,江时困本就该死,这么些年他在暗中做了许多冤假错案,与盛崇明互相掩护,致使多少冤魂?”
江雾不知道江时困究竟有没有做那些事,这跟她记忆中的父亲全然不同。
可画里那被保释的郭钟子已经表明了,江时困并非表象那么公正。
谢存衍把剪子丢到一边,搂住江雾,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亲密异常,“如果没有你,江时困活不到现在。我直接了断了他,比他在大牢中被那些大人们寻仇折磨好得多。”
那些群臣们个个都有本事,在朝下有各自豢养的走狗,江时困一旦关入大牢,凭借他们对此人的恨意,随便吩咐走狗两句,江时困只会不得好死。
江雾讥讽:“难不成我还要感谢你?”
“我没那么说过。”
事已至此,江雾不是容易沉浸在悲伤中人,她虽痛恨谢存衍杀了江时困,可又觉得江时困的确死有余辜。就算谢存衍不杀,江若锦和江易卓也会等待机会。
可江雾站在亲情那一面,她又感到难过,多重愁思让她心绪不宁,十分无力。
可无论江时困是不是死有余辜,江雾身为他的亲生女儿,总得为他拜一拜。
江雾冷静下来,对谢存衍说:“你总得让我给父亲上一炷香。”
谢存衍揉了揉江雾的长发,像是安抚,“明日先穿上嫁衣跟我去寺庙,我再陪你去。”
江雾不吱声。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坚持己见。
谢存衍忽然又说:“但江易卓杀了那么多人,无论如何我绝不会留他好过。”
江雾依旧不响。她又能说什么呢,江易卓帮她不假,可她从未让他去杀过人,杀人偿命,她不会私藏他。
何况在画里,他就已将二人的兄妹之情消磨得所剩无几。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问他,在画里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明明才刚丧父,江雾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平静,走过太多世界,见过太多人死在眼前,她已经麻木。
比起盛姝死时她的无奈和哀挽,江时困的死让她感受到更多的是纠葛与无助。她纠葛他儿时给她的情分,又无助于他这样的人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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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谢存衍带来不少人给江雾梳妆。
火红的嫁衣,热到灼目,奢华的蜀锦上绣满了江山河图,以江山为聘,日月为媒,娶她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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