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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子高,这件事她们都无法控制,就像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胸一样,她也会一直变大,她只能用着布,把胸裹一层又一层。
但是胸还能藏得住,个子是真的没法藏。
她只能见到以前开朗的妹妹,一天天沉默寡言下去,她不在挺着肩膀,而是选择把头低下去,把肩膀佝偻着,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矮几分,让自己和别人一样高了一样。
“银叶,听到绵绵的话了吗?你的个子是你的优势,把肩膀挺起来。”
陈银叶愣了下,“可以吗?”
“当然。”
陈银花跑到她面前,和绵绵一起把她的肩膀给掰正了,“这样就好了。”
绵绵点头,“银叶姐姐你这身材也太完美了吧。”哪怕是穿着棉袄,也不难看出,对方纤细单薄。
若是夏天,穿一身连衣裙,那别提多好看了。
绵绵这一张嘴是会夸人的,夸的陈银叶也没之前自卑了。
沈美云和乔丽华从头到尾,把这一幕收于眼底,乔丽华忍不住朝着沈美云道,“你把绵绵养的真好。”
这孩子聪明会说话,还善良,还会开导人。
在乔丽华看来,所有孩子的优点,都在绵绵身上。
沈美云笑,“这可不是我教的啊。”她很自豪,“她会举一反三,自己学的。”
有些东西,情商和智商都是天生的,孩子们又会察言观色,很快就把这些东西琢磨的明明白白。
“好了好了,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咱们回去吧,我爸妈还在家里等着你们。”
“成。”
乔丽华也是个干练的人,当场就答应下来,一行人挤着人群,先是和季长峥汇合。
有了季长峥在以后,陈银花和陈银叶明显就拘谨了几分,“季叔叔。”
前进大队的那一批孩子,但凡是和绵绵玩的好的,就没有不怕季长峥的。
在这些孩子的印象当中,季长峥高高大大,面容冷峻,气质严肃,是属于那种站到他面前,都会让人忍不住紧张的那种。
陈银花和陈银叶显然就是前者。
哪怕是如今长大成人了,小时候的畏惧感,几乎是刻到了骨子里面。
季长峥也知道,他只是朝着她们两个颔首,“回去的时候是坐公汽,还是坐电车?”
显然是问的乔丽华她们三人。
乔丽华,“我都行。”她是老北京人,虽然阔别北京多年,但是不管是电车还是公汽,她都是熟悉的。
她去看陈银叶和陈银花。
姐妹两人对视了一眼,期期艾艾道,“我们想坐下电车。”她们高考的时候,是去漠河市参加的,当时在漠河市坐了公汽,还从来没有坐过电车呢。
乡下孩子来大城市,总归是好奇的。
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好奇。
“那就去坐电车,拐个弯过去,就在对面了。”沈美云一锤定音,“电车开的慢,摇摇晃晃的,刚好还可以看下外面的风景。”
季长峥补刀,“天黑了。”
沈美云拧了下他的腰,“看星星不行啊?”
“行行行,我家美云高兴就好。”季长峥的语气很是宠溺,甚至还带着几分让度。
这让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绵绵不在意的摆手,“常规操作,常规操作,大家习惯了就好。”反正她是习惯了,爸爸妈妈恩爱的样子。
这让乔丽华忍不住羡慕起来,“结婚多年还能这般恩爱的,我就看到了你们这一对。”
其他人结婚,不是过的天崩地裂,就是平淡如水,相敬如宾,再或者宛若陌生人。
只有,沈美云和季长峥这一对,从一开始就感情好,哪怕到现在已经结婚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
沈美云笑,“可别,人家志英和六哥感情照样很好。”两人生了个小金宝,蜜里调油的。
“你不说,我还把他们给忘了。”乔丽华边走便感叹,“志英也算是咱们这一批知青里面,少见嫁的不错的那一类了。”
“她不是去年没考好吗?”
“我上次去见她,听她爱人的意思,是让她和她弟弟一起继续参加今年的考试,而且还给志军找到了一个高中,花了大价钱把他送了进去。”
说实话,身为丈夫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算是顶顶不错的了。
沈美云喜欢听这种消息,她也开心道,“看到她过的好就好。”
“胡青梅和曹志芳呢?”
提起这两个。
乔丽华叹口气,“她们俩都不是读书的料子,还在混日子呢,打算看一看,将来能不能回到北京来,要是不能回,就老死在知青点就算了。”
这俩人明明性格是天差地别,但是本质却是一样的,能不动就不动,而且也没啥上进心,反正就是得过且过的那一类。
以至于,知青点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们两个还在那原地不动,连带着如今住的地方都宽敞了不少。
从以前七八个人挤一个炕,炕上一下子空了下来,只剩下她们两个,外加洪桃母女三人了,横着睡,竖着睡都无所谓。
听到这俩的情况,沈美云也叹口气,“人各有志。”人这辈子选择上进也罢,选择躺平也罢,终归是自己的人生,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而已。
“是啊。”
乔丽华语气平静,“我劝了不少次,后面劝不动了就放弃了,志芳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我的横心,你的聪明,志英的运气好,她和青梅就是属于普通人的那一类,不聪明,没有横心,也不够运气好,甚至还不能够吃苦,所以她们过这种普通平凡迷茫的日子,也是她们该得的。”
以前刚来知青点的曹志芳,还会心高气傲的去拔尖,去捻酸,如今却不会了,像是一潭死水,一下子平静下来。
不管生活如何惊涛骇浪,都和她无关。
“这种也不错,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内心强大又稳定,不被外界所干扰。”
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平庸人生,到了沈美云这里,却变成了不一样的说法。
以至于乔丽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沈美云摸摸脸,有些疑惑。
“我算是知道绵绵为什么那么会说话了。”乔丽华爽朗地笑,“感情都是随了你。”
在某一种程度上,绵绵是是受到了沈美云的言传身教。
哪怕是过去了好多年,乔丽华都记得当初沈美云,第一次进知青点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唯独沈美云帮她解围。
从那一天开始,乔丽华便把沈美云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沈美云俏皮笑了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绵绵像我也是正常的。”
从北京火车站出来后,季长峥在前头领路,几个女同志落在后面,有着说不完的话。
等到了等电车的位置后。
陈银花和陈银叶好奇地看着竖在旁边的牌子,“这是专门等车的地方?”
“对,电车的上车点是固定的。”
“那和公汽不一样,我们在漠河市坐公汽的时候,都是随时招手,随时上车的。”
“所以叫法也不一样嘛,一个是电车,一个是公汽嘛。”绵绵接了一句。
等电车来了以后。
陈银花和陈银叶越发好奇,“车子也不一样,这个有点像是长方形的铁盒子。”
四四方方的,极为规整,公汽反而是带着弧度的车头。
大家笑了笑,两姐妹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头,到底是不在多言语跟了上去。
这会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六点半的北京城,已经进入了黑夜模式。坐在电车上往外看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
只有隐隐约约爬上天幕的月亮,能够依稀见到影子。
沈美云领着陈银花他们,买了票,还不忘交代她们,“电车一毛钱坐一次,上来后直接买票,自己在找一个坐下就可以了。”
基本上能转到大半的地方。
陈银花和陈银叶拉着行李袋子,重重的点头,哪怕外面夜色是黑色的,她们却还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