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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陈秋荷就感觉到了,她从人群中朝着吴奶奶走过来,含笑点头,“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一连着三声,可想而知,吴奶奶激动的心情,要知道她保管着沈家屋子的钥匙,一年又一年,而她的年纪也一年大一年,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等到他们两口子回来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等到了。
吴奶奶泪眼涟涟,拉着陈秋荷的手,“这些年在下面怎么样?”
这一句话,她不知道想了多少年,终于问出来。
陈秋荷笑了笑,当着吴奶奶的面转了一圈,“您看我样子就知道了,在下面找到了我亲大哥,有他照顾着,没吃啥大亏。”
说这话,便把陈荷塘拉了出来,“这个就是我大哥。”
陈荷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是见到妹妹如此郑重的介绍,他跟着点了点头,“大姐。”
这一声喊的。
陈秋荷和吴奶奶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你问我喊大姐?”
吴奶奶震惊道,她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面前这个小伙子问她喊大姐?
陈荷塘,“是啊,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喊一声大姐,也不为过。”
他今年都五十出头了。
都是老人。
这个理由让吴奶奶无法辩驳,她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的那一丝伤感和感怀也没了,忍不住朝着陈秋荷道,“你这个大哥啊,是个妙人。”
这可能是陈荷塘得到过的外人里面最高的评价了,毕竟,他的样貌生得凶悍无比,但是吴奶奶竟然没有害怕,还夸他有趣。
这着实让陈荷塘意外,也让他来北京生活,多了一丝安定。
旁边的陈秋荷听到吴奶奶这般评价自家大哥,她笑了笑,“我大哥这人妙的很,等你以后熟悉了就知道了。”
“走了,走了,不要堵在院子里面说话了,咱们进去吧。”
这话一说,大家顿时让开了路,院墙根下的槐树被风一吹,叶子簌簌落落的响起,带起来了知了的叫声。
这让陈秋荷的脚步也忍不住轻快了几分,走在前面带路开门。
沈美云落在后面,忍不住和季长峥咬耳朵,“你发现没,我妈进来这个院子后,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
之前的前进大队在好,但是那是个陌生的地方,对于陈秋荷来说,这个小院子才是她的家。
她在这里住了小二十年。
人家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便是这个道理。
只是,等开门的时候,陈秋荷拿着钥匙往里面塞了好几次,但是没能塞进去。
“怎么了?”
见到陈秋荷僵硬在那,沈美云和沈怀山同时问了一句,陈秋荷捏着钥匙,“开不开。”
吴奶奶下意识道,“还是那一把钥匙啊,你们当初走的时候交给我的。”这么些年来,她一直保管的好好的,也没有拿错。
陈秋荷,“是这一把没错,但是开不开。”
沈怀山看了过去,一眼就看明白了,“有人把我们家的锁换了?”
这——
大家面面相觑。
吴奶奶是真不知道,“谁换的??”
倒是有大杂院的邻居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陷入回忆,“吴奶奶,你还记得当初,沈大夫他们走了以后,后面街道办有分配房子,让外面的人住进沈大夫的家吗?”
这件事,吴奶奶怎么不记得?
她优雅了半辈子,当时外人要来住进沈怀山他们的房子,吴奶奶是答应了对方看好房子的。
当时,吴奶奶就用了一个撒泼的法子,帮沈美云他们家保住了房子。
无他。
就是守在门口,谁敢住进来这个房子,她便一头撞死在人家门口。
这是狠话,也是事实。
吴奶奶不是开玩笑的,是真敢这样做的,一连着几次后,街道办那边的人也没了折子,不敢分配住户住进来了。
在家上又有季家人的关系,后面沈家的房子就空了下来,这一空就空了七年。
“不过,当时街道办的人好像来换过锁?”
“还是晚上来的。”
这件事大家是真不知道,吴奶奶又平时睡的早,她自然也不知道了。
“是换锁了。”
沈怀山拿起锁看了下,“我去找下街道办的人。”
这——
季长峥的办法则是简单许多,“把锁砸了,我们先进去,再去找街道办的人去商谈。”
陈秋荷还有些犹豫,一回来就和街道办对上,这不算是明智的办法。
沈美云则是想了想后,“按照季长峥说的做。”
他们先进去在说,不可能说到了自家门口,还被关在门外的道理。
沈怀山,“听美云的。”
“你们谁家有斧头,借我们用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我家有。”
李大娘说了一句,“我给你拿。”
转头就回屋拿斧头去了,等出来后便交给了沈怀山,沈怀山还没焐热,就被季长峥接了过来。
“爸,我来。”
这种粗活,确实不适合沈怀山来。
季长峥拿过斧头,一斧头下去,精准无误的劈在了铜锁上,咔嚓一声,黄铜锁应声而落,掉在地面上。
而锁掉的门,下一瞬便被推开了。
七年未进过人的屋子,此刻已经布满了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一片,但是,陈秋荷却没有丝毫嫌弃。
“我来打扫卫生。”
只是,比起打扫卫生更为重要的是,先解决街道办那边的人,沈美云他们这边还没来得及过去找人。
街道办的人便闻风找了过来。
“谁让你们砸锁的?这是我们街道办专门封存的屋子。”
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怀山拿出调令,“这是我们从漠河回归的调令,上面清楚的写着,我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中。”
那干事也看到了这个,他便说,“调令是调令,封锁是封锁,我们双方互不干涉。”
这是不承认了。
“锁是谁砸的,我在问一遍。”
显然是来者不善,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本来在屋内扫房顶的季长峥,从楼梯上三两下跳了下来,走到了那干事身边,他目光一扫,声音冷凝的,“我砸的。”
他的气场太强,以至于那干事都被骇了片刻,还以为是见到自己领导的领导了。
他当即打了一个突,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砸的,你跟我们走一趟,你这是破坏公共房屋。”
这下,陈秋荷他们顿时要炸了。
“这是我家的房子,组织调令都允许我们回家了,我女婿砸自家的房子,怎么?还碍着你们事情了?”
那干事,“同志,你和我说没用,目前这房屋在街道办来看,还是属于公共房屋,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得!
显然是刚到底了。
季长峥,“你们领导是谁?”
这打断的话太过突然,饶是对方都有片刻懵。
“我领导叫龚家海,我们都问他喊龚主任。”
那干事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下意识的回答了出来。
季长峥,“我去找他。”他转头朝着沈美云他们说道,“你们在家收拾东西就好。”
屋子太脏了,不收拾出来,晚上没地方落脚。
沈美云点了点头,“那你慢点,被打架了。”二十岁出头的季长峥会去打架,三十岁的季长峥习惯了以理服人。
他笑了笑,“我晓得。”
等他离开后,陈秋荷望着他的背影,说不出的担忧,“美云,让季长峥去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
沈美云语气冷静,“季长峥比谁都合适出面。”比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合适。
陈秋荷还在担忧,沈怀山劝她,“秋荷你忘记了,我们当时下乡的事情,长峥不过一句话便让我们和美云分到一块了。”
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