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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奶奶笑着问了一句。
沈美云摇头,“妈,这可不是我说的。”
“是您自己说的。”
在她看来这种高价值的东西,自然要收藏,若是平时使用,不小心打破了,那多可惜啊。
季奶奶明白她的心里,她把和田玉碗放了下去,她突然问了一句,“你说,当初的人造出这个和田玉碗是为了做什么?”
这一下子把沈美云给问懵了。
当初古代的人,造出这个和田玉碗,是做什么?
总不能是用来收藏的。
那么一开始,这个碗的价值是什么?
“价值是用。”
沈美云突然灵机一动。
季奶奶点了点头,有些惊叹她悟性这么好,她含笑道,“对,可能造碗的那个人,他的初衷就是为了用。“
“所以,如果我们为什么要让它们束之高阁?那它们岂不是失去了本来的价值?”
这——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沈美云叹口气,“妈,您是出生好,所以才有底气用。”
像她,像是她这种千千万万的个人,他们拿到这和田玉碗的第一反应,不是用,而是应该收藏起来。
季奶奶摇头,“不不不。”
“就算是我现在贫穷,我还是会用。”
“因为这是个碗,它的使命就是被用。”
沈美云听到这话,精神一震,忍不住偏头去看季奶奶。
她突然说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您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厉害。”
“怎么这么说?”
季奶奶不动神色道。
“因为您很豁达,眼界,以及胸襟都不一样。”
把和田玉碗拿来用的,起码在这个时代,怕是只有她婆婆这一个人了。
这个马屁拍的季奶奶很高兴,她哈哈大笑,“美云,你这话我爱听。”
“我可不瞒你,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厉害的很。”提起过去,哪怕是年过六十的季奶奶,眼里依然带着光,“可惜,那时候不认识你。”
“不然,咱们能约着一起去逛街。”
“老北京的王府井,老上海的城隍庙,江南水乡的——”
季奶奶眼里带着几分憧憬,“当年这些地方,可是都很好的,不止能吃喝玩乐,还能看美景。”
可惜,现在都没有了。
她叹口气,“算了,不提当年了。”
沈美云想了想,她说,“妈,你在等等,等政策宽松点了,咱们两个去你说的这些地方玩。”
“到时候我不带季长峥,您不带爸,就咱们两个,若是绵绵不上学的话,把绵绵也带上。”
这话说的,季奶奶心动的不得了。
“会有那么一天吗?”她其实都不知道。
现在出门不容易,她上次能去一次漠河,都还是打这去探亲儿子的理由。
若是想去上海,去江南水乡,说实话这无疑是难于上青天。
正常的情况,连出个北京城,怕是都不容易的。
沈美云笑了笑,“肯定会的。”
这话一说,季奶奶也跟着期待憧憬了起来,“若是真有那一天,妈带你出去玩,我请客!”
她朝着沈美云眨了眨眼,“我还有不少私房钱。”
“你爸,还有长峥他们都不知道。”
就美云知道。
沈美云一听这,顿时呆了下,“妈,那您跟我说。”
“你不是外人。”
这话说的,沈美云心里妥帖。
她倒是不惦记老太太的私房钱,她喜欢的是季奶奶对她,是真的很好。
没有半分设防。
她忍不住笑了笑,像是小孩子一样,依在季奶奶的肩头。
季奶奶呀了一声,拿起了一旁微黄发黑的鼻烟壶,看了又看。
“这东西是你买的?”
这话一说,她就拍了下脑壳,“瞧我说的什么废话。”
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沈美云点了点头,“是啊,买白玉碗的搭头,怎么了?”
季奶奶难得把老花镜都给戴上了,看了又看,“这里面的东西要洗掉,我才能知道。”
她有着一种直觉,这个鼻烟壶是个好货,价值还在那个白玉碗之上。
听到这话,沈美云呆了下,“这是?”
好货?
后面两个字,她都没说。
季奶奶摇摇头,“现在还不确定,要洗干净了才知道。”
“美云,去用搪瓷盆接一盆子温水来,在拿一个肥皂过来。”
这是最为简便清洗翡翠的法子了。
沈美云嗳了一声,不一会,就端了一搪瓷盆的温水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一块崭新的灯塔肥皂。
“来了?”
沈美云嗯了一声,把那搪瓷盆放在了小桌子上,季奶奶顺势便过来了。
她着老花镜,把那个鼻烟壶看了又看,旋即,放到盆子里面,待全部浸入水之后,这才把那肥皂给打了一遍。
“要等等。”
“大概要多久?”
季奶奶思忖了下,“最少五分钟吧。”
五分钟后。
那鼻烟壶上的黄褐色黑烟子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一些细微的地方。
季奶奶,“拿一只牙刷,在拿一只猪毛刷。”
只有这两个换着来,才有可能把上面的脏物给洗干净。
沈美云自然照做,对于清理这些老物件,她完全是外行,索性还不如全部都听季奶奶的话。
毕竟,季奶奶算是半个专业的人了。
不一会的功夫,季奶奶就把鼻烟壶上面的污迹给洗刷干净了,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莹莹碧绿色,通透干净,在灯光的照耀下,灼灼发光。
饶是,沈美云都忍不住惊艳了片刻,“好漂亮。”
若是忽视鼻烟壶的作用,当然是更好了。
季奶奶看到的不止是这份漂亮,她低声道,“美云,你知道这是什么料子吗?”
沈美云笑了下,“看您这么严肃的样子,莫不是老坑玻璃种祖母绿?”
瞧着那颜色倒是祖母绿。
她这话一落,季奶奶沉默了下去。
沈美云见她不说话,便呆了片刻,“不会吧?还真是?”
“玻璃种?”
季奶奶嗯了一声,她语气复杂,“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买个搭头,竟然买到了玻璃种。”
这一块鼻烟壶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钱来形容了,毕竟,玻璃种贵是一方面,能用玻璃种来做鼻烟壶,这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抛开玻璃种本身,这个鼻烟壶也极具有收藏价值。
沈美云呆了下,她是个大俗人,当即便问了,“妈,这个鼻烟壶价值多少?”
“能具体估量出来吗?”
季奶奶想了下,“现在这个价值不好说,但是如果在我那个年代,这一个鼻烟壶能在北京买一间房子了。”
这是实话。
往前推三十年,那时候市场上对这种老物件,还没有限制。
那时候的老坑玻璃种,自然也是极为珍贵的。
沈美云听到这,惊讶地吐了一口气,“捡到大便宜了。”
“何止大便宜,你这二十块买了两个东西。”
季奶奶忍不住叹口气,“你这运气真是绝了。”
人家说去潘家园捡漏,都是玩笑话,真正能捡漏的人到底是不多的,但是她面前却有一个。
还是真真的大活人。
沈美云笑了笑,“妈,我可是和季长峥一起的,是我俩运气好。”
一听这话,季奶奶忍不住嗤了一声,“他?他从小到大,连二分钱都没捡到过,就他那运气,还能买到这种好玩意儿?”
“这不开玩笑吗?我看长峥最大的运气就是把你娶回来了。”
她发现自家小儿媳妇身上,可是有点运道的。
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下来,不就像极了那话本子里面的女主角?
沈美云听完这话,哭笑不得,“妈,您真是想多了。”
“我可没想多,确实是,指望长峥那个瓜娃子的运气,怕是这辈子都捡不到这种老物件。”